第6部分(第3/4 頁)
太虛之氣,沁人心脾。
休休徜徉其中,差點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前面引路的宮女放慢了腳步,休休這才醒悟過來,也就無心欣賞,跟著宮女踏上雯荇殿的臺階。
穿過殿外掛著的鮫珠垂滴的門簾,又是一重交錯繡著大紅牡丹與百靈雛鳥的帷幔,瞬息間一股綿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別樣的馥郁香氣。休休還沒來得及抬頭,裡面迎上來一個人影,如春日裡的一簇花,綻開在她面前。隨著宮女的唱和,休休方知此人是誰,於是倒頭跪下行大禮:“奴婢叩見蓉妃娘娘。”
“不用如此大禮,休休小姐。”
休休的耳旁響起蓉妃清麗宛轉的聲音,那聲音如三月陽春楊柳拂面。緊接著,松花色寬袖下露出一雙白皙的手,將她輕輕扶起。休休的眼波隨著那雙柔軟無骨的玉手流動,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眼前的蓉妃雖是一身簡單的著地便服,卻仍顯身材苗條,柳腰纖纖。頭上一支翡翠珊瑚簪將一頭髮髻輕輕綰住,遠山般的黛眉,精巧天工的五官,一雙秋水明眸更是波光流轉,真是風姿綽約,儀態萬方。
休休心中暗暗讚歎,感覺這樣的娘娘人間少有,尤其是那雙眼睛,似曾相識。
蓉妃也是怔怔地看她,目光有些許的迷離。
休休想到今天自己的打扮,跟眼前花團錦簇的娘娘比起來,難免庸俗了些,當下又緊張不安起來。蓉妃望定她,嘴角噙起淺淺的笑:“咱們進裡面說話。”
她攜著休休的手,盈盈款款地往內殿走。休休任憑她牽著,偷眼睥睨兩邊的景緻。四角的花瓶裡插了新摘的雁來紅,此時日影已經掠過殿簷,透過窗紗,映得花兒如染了胭脂似的燦爛。
極大的內殿也垂了同色幔帳,煙霞輕薄,照得裡面濛濛暈暈的。博山香爐正燃起淡白色的輕煙,若有若無地彌散著。就在這迷濛的空間,休休依稀看見織錦的貴妃榻上、躺著一個人。
休休沒料到有男子在娘娘的殿內,唬了一跳,立時站住了腳。
蓉妃感覺到了休休的驚訝,仍是盈盈笑著道:“休休小姐不用緊張,這是皇兒蕭巋。今早想到給母親問安,可巧給碰上了。”
休休一聽,急忙屈膝福了一禮,道:“請三皇子殿下安。”
軟榻上的人毫無動靜,翠黃色的寬袖懶散地傾瀉而下,彷彿攏了一袖的驕橫與跋扈。
蓉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勉強笑道:“休休小姐莫見怪,巋兒就這脾氣,見生人愛理不理的,熟了自然會好。你且坐著,我去把他叫過來。”
休休聽人說過,皇帝的兒子養尊處優慣了,性情陰晴不定,驕矜得很。自己只要恪守老嬤嬤教給她的禮制,一個時辰過後便萬事大吉。她光想著早點回去,也就沒有先前的拘謹,由宮婢引著在紫檀坐墩上坐了。茶几上放滿了各種水果、瓜仁,她端起茉莉花茶淺抿一口,不由自主地順著蓉妃的背影,往裡面張望了一下。
蓉妃穿過幔帳,給躺在蕭巋懷裡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尚自依依的,蕭巋漫不經心地將其一推,從榻上坐起來。婢女從柔軟的緞衫上滑落而下,一屁股跌坐在地。蕭巋自顧自撣了撣衣袖,道:“母妃來了客人,孩兒告辭。”
“都是自家親戚,你就出去打聲招呼。”蓉妃柔聲細語勸說道。
蕭巋面露訝色:“親戚?哪家的?”
“說話就知道了。”蓉妃半開玩笑說,心裡卻甚為緊張。
她料不定這次的精心安排,會不會引起兒子的疑心。還有這個叫休休的姑娘,雖是清秀,然而難免土了點兒,兒子是不會上心的。她失望地以為,休休能讓兒子多看幾眼,已經是她莫大的造化了。
蕭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大踏步走了出去。隨著腳步聲漸近,他那高大的身影落在塗金地磚上。外殿的休休不禁抬眼望去,只見逐漸燦爛的陽光穿透了雕花窗子,落在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飽滿的額角,挺直的鼻樑,空中瀰漫著一種令人沉迷的霧氣。
她的心跳突然莫名地漏了一下。
蕭巋瞥了休休一眼,如寒夜裡穿透黑雲的流星,轉瞬即逝。他說話悠然自得,透著說不出的味道:“你是誰家的?”
休休哪經過這樣的場面,雙頰嫣紅,又不得不坐起重新見禮,結結巴巴道:“相……宰相府的。”
蕭巋一聽“宰相”兩字,想都不想就走。蓉妃適時拽住了他,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巋兒,休休是沈大人新收的養女,剛來江陵,你別嚇唬她。”
“養女……”蕭巋恍然大悟狀,眉目間漾起古怪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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