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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更高明的方略,讓周圍的人表示臣服,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沈不遇深深一躬,道:“老臣攪了皇上,幸勿怪罪。”
蕭巋卻是朗聲笑道:“安國公不必拘禮。今日有遠方貴客,準備迎接吧。”
沈不遇心念一動,不禁脫口而出:“可是浣邑來的?”
周圍驀地寂靜下來,蕭灝年輕的形象在沈不遇眼前浮現。蕭巋並未直說,沈不遇從他凝重的神情裡猜出了大概。
同時,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在沈不遇的心底深處膨脹,膨脹,擠得他不能言語。八年來,年輕的皇帝從不提起這個名字,沈不遇也不敢提,即便無意觸及,都很自覺地、小心翼翼地避開。
沈不遇勉力一笑:“一條長江橫亙南北,八年來,彼此相安無事。此番四皇子突然出現,究竟什麼居心?”
蕭巋淡定自若的模樣,緩緩道:“他與我同宗,此次遠來,朕自當設宴洗塵。”
接著他又冷哼一聲:“八年不見,朕也想看看他變成什麼模樣。”說完,他徑自大步向寢宮走去。
身後的沈不遇再次躬身,眼望著蕭巋英爽飄逸的背影,失神地站了片刻。又想起朝廷為天子壽辰準備的九鼎應該到了,他才慢慢朝翎德殿方向走。
翎德殿外的廣場上,已經熱鬧起來。因是皇上大壽,宮裡破例臣工每人可飲一罈酒,並准許在就近宮殿觀瞻遊走,以示進入皇宮向皇上慶賀。臣工們一頓痛飲後,聽說九鼎已抬進宮中,最後都自然地圍攏在九鼎之前嘖嘖評點。觀望著這天下獨一無二的罕物,人們驚訝欣喜毫不掩飾,一片喧鬧。
沈不遇的到來,引起一片作揖問安聲。九鼎立在大殿正前方,自然形成朝臣上殿時的分道標誌。沈不遇仔細打量,見每座大鼎巍巍然丈餘之高,仰視而上,彰顯出一種崢嶸高貴與神秘。
他心中一動,九鼎是天下王權之神器。蕭巋厲兵秣馬,包容四海之博大,早贏得北周的信任。得到九鼎,財權震懾天下,便是天命所歸了。
而自己告老回鄉,大概也是天命所歸吧?
沈不遇悄悄離開人群,略一思忖,往皇太后的雯荇殿走。
已經是皇太后的蓉妃依然光豔逼人,梳著光溜的雙髻,歲月在她的臉上並沒有刻下多少痕跡。聽得宮女稟告安國公前來問安,她忙親自走到外殿迎接,喚過侍女倒了碧螺春。
沈不遇猶豫片刻,說道:“四皇子……來了。”
蓉妃聞言,驚了驚,憤懣道:“拜壽嗎?哼,沒安好心。一半江山給了他了,連休休也……他還想怎樣?”
“微臣查勘這甥舅倆治理國事,多有不如意處。”沈不遇輕呷一口茶,淡然說道,“鄭渭秉事用權驕奢僭盛,國力一年不如一年。依微臣看,四皇子定有後悔之意。細想,他這是兩頭為難,無論是兄弟之情還是甥舅之禮,他都是有負恩私。”
“他這是咎由自取!”蓉妃恨聲跺腳,眼裡閃著盈盈淚光,“當年,江山交割完畢,他們不再攻打便是,退兵不退兵,卻與休休何干?結果呢,害苦了休休。”
“不要再提休休了。皇上不提,你我就別說話。”沈不遇眼神暗淡,悲哀地嘆了口氣。
蓉妃邊抹眼淚邊問:“皇上有何打算?”
沈不遇眼望廣場方向,肅然道:“就要向鄭渭開戰了。皇上不是八年前的皇上,後梁也不是八年前的後梁。皇太后有所不知,九鼎已經立起來了。後梁風華昌盛一片蓬勃生機,當下便應以實力滅鄭渭,一統天下。”
“還是表哥最懂巋兒。”蓉妃欣喜道。
沈不遇坐了一會兒想走,剛躬身告退,又想起什麼,自嘲道:“老臣確實記性差了,本來是向皇太后道別,老臣過幾日跟皇上辭官告老,回老家去。”
蓉妃大吃一驚:“表哥為何如此?這八年來你為朝廷兢兢業業,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巋兒也曾私下對我說,他確實離不開沈大人。如今江山可定,正是巋兒給你授勳加爵之時,怎麼隻身隱退了呢?”
沈不遇嘴角牽起一縷自嘲,指著自己滿頭白髮:“江山代有才人出,臣老了,不中用了。萍華兩年前病逝,家裡就剩下茹蘭了。現今茹蘭身體不好,我想回老家多陪陪她。老家的空氣對身體有好處。何況自己確實累了,趁還能吃能走,享點清福。”
說著,他斂起朝服,朝蓉妃鄭重拜別。
蓉妃失神地望著沈不遇,往日的愛慕、欽羨、憐取,都還歷歷在目,卻已無力追回。
或許這一別,此生便是再也不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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