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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聲,回過身來,拖著步子,踩著滿地素白燈籠的光影,往外走去。
出了靈棚,殿堂高牆間的夜風簌簌刮過,帶起似嗚咽的低號。
宣德帝抬頭看了看天上一輪滿月,“今兒個十五了?”
“啟稟皇上,今兒是臘月十六。”
宣德帝點點頭,揹著手往前走著,“快過年了。”
他看向遠方,心有些軟,喃喃道:“秦王府那邊,叫人去傳個話,讓他閒散一陣兒就行,不用只在府上拘著。不過。”
他頓一頓:“照舊盯緊了。”
“是。”寧玉鳳應喏。
誦經聲漸漸遠離,遙遠的宮殿依舊遙遠,道路兩旁只有風燈晃著黃亮的豆火打著圈兒,一行人似迷失在夜色裡。
“寧玉鳳。”宣德帝忽然開了口。
“臣在。”寧玉鳳立即回話。
“朕終於可以安心了,可為何總睡不著呢?”
他昨日一宿沒睡,晨間情緒激動發了一通脾氣,午後想休息一會兒,卻也輾轉未成眠,一閉上眼,皇后與宋璵的臉就在跟前轉,還有周騰芳,晃得他頭疼。
“皇上。”寧玉鳳幽幽喊了聲,又頓了頓。
“嗯?你想說什麼?”宣德帝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
“老臣以為,還有一人,不得不防。”
“你說。”
“燕王。”寧玉鳳吐出兩個字。
宣德帝停下腳步。
後頭緊跟著的寧福一個趔趄,差點撞上去。
“宋珩?”是,他怎麼把他給忘了?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宣德帝乾脆轉過身。
寧玉鳳垂首道:“燕王殿下與秦王殿下素來親近,老臣本不該作他想。只是,當日秦王扳倒周家之由頭,乃是設陷阱以燕王為餌,引周士佶行刺現身。燕王究竟有何重要,竟會讓周士佶堂堂神機營統領親自帶兵行刺於他?此乃疑一。”
“燕王當日墜落之懸崖,據下頭人回話,足有十餘丈高,且崖壁陡峭,並無大片藤蔓,燕王如何能安然無恙?更重要的是,他為何有勇氣以身為餌引人來刺還敢跳下懸崖?此乃疑二。”
“據老臣所查,周騰芳在被圍之前,燕王妃在宮裡曾被皇后帶走,後來又消失不見,其間,雲嵐長公主曾去坤寧宮與皇后娘娘共處了兩個時辰。而在周家被滅之後,燕王妃又安然無恙出現在王府,這期間她發生過何事,燕王又發生過何事?此乃疑三。”
“有此三點,老臣不得不以為,燕王在扳倒周家一事中,起的作用恐怕不小。”
“而太子殿下出事當日,汪昱被追殺逃出西苑後,為何也是選擇圍攻燕王府?最後死在燕王府內?刑部和大理寺給出的調查答覆,是說汪昱逃到王府附近時被羽林衛追上,見王府守衛空虛,趁機殺入,妄圖劫持燕王妃,以換取生路。”
“可聯想起前頭之事,老臣以為,這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宣德帝一動不動,直到他說完所有話,方吐出一口氣來。
本頹喪的眼中忽然閃起了光,轉過身去,緩緩邁著步子,琢磨似地念著:“宋…珩?”
寧玉鳳說的沒錯,他的目光一直在周家、宋璵與宋琰之間轉來轉去,竟把他給漏掉了!
這麼想來,從他上西疆時起,就與宋琰格外交好,宋琰還曾說過,他於他有救命之恩。
他想起宋琰說過的話,“……子玉倒是個可用之人……重情重義,不夠正經……”
當時他將重點放在了“重情重義”上頭,他不怕重情義的人,重情義的人最傻。
就像勇戾太子那樣,對著宮裡頭有篡權之心的先皇后與臥病在榻的先帝仁心仁義,最後還不是落得身首分離的下場?
所以他以為這宋珩又是個一腔熱血的二傻子,竟忽略了當日宋琰前頭那句話。
可用之人!
這是個有本事的啊,如今水退石出,周家與宋璵都倒下,宋珩的存在便顯得格外刺目。
宣德帝加快了腳步,本空空蕩蕩沒有著落的心忽然有了動力,又“怦怦”有力地跳動起來。
果然還得有壓力才行,刺骨的夜風帶著寒意,透過頭頂的紫貂風帽灌入腦內,連日來的打擊與消沉漸漸褪去。
宋珩果然有情況!
☆、第435章 東家姓葉
一 這念頭讓宣德帝忐忑又帶著絲興奮。
興奮在於,若宋珩真的不安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將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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