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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靖業畢竟是“非類”。
池脩之卻表現得像是一位好青年,事事拿標準來卡,主動提出把池家降出世家範疇,因為池家已經衰敗了,人丁也不旺,幾十年也沒出高官。
蔣進賢覺得有戲,故意道:“池郎祖上顯赫,並非寒門。不幸罹遇兵禍,非家風傾頹。”有意賣一個面子。
池脩之堅持不肯,蔣進賢道:“池郎難道不自信?但肯努力,中興可期,奈何膠柱鼓瑟?”池脩之青著臉不肯答應。
蔣進賢大筆一揮,把池家給填進了末等,就是沒讓池氏掉出世家名冊。
池脩之默默無語,又過了幾日提醒蔣進賢:“大正宮中人,其家已歷五世。”提議把蕭氏列入世家。
蔣進賢覺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報,池脩之這是在為他出謀劃策:“池郎說的是。”
堂堂皇室,定為末等太難看,劃歸頭等又太諂媚,蔣進賢拍板,把蕭氏定為二流。
池脩之不同意:“帝王之尊難道不如宰相嗎?國祚難道不會昌隆嗎?相公當慎之。”人家好歹還肯上進,你們就會打嘴仗!池脩之還是挺欣賞當今皇帝的文治武功的,對蔣進賢這樣做頗有不滿。
蔣進賢也是有自己的堅持的,決意不肯改動,卻也耐心解釋:“蕭氏根基太淺,諸公主……咳咳。”你明白的,世家不會服的。
兩人說話並沒瞞著人,這些日子以來,類似的爭吵並不少,很多人都知道了。當即有位鬍子花白的老同志鄙視地斜了池脩之一眼,哼道:“佞臣!”選擇性地忘掉了池脩之要把池家剔出去時他還誇了池脩之剛正。
池脩之當沒聽見。
蔣進賢打圓場:“人人心中都有計較,看法不同也屬正常。”
皇帝有多重視這項活動啊?怎麼會沒有人把這小報告打給皇帝聽?皇帝聽完報告,沒摔東西沒罵人,抄起兩枝筆。紅色的筆往左邊屏風上一堆名字裡添上“池脩之”,黑色的筆往右邊屏風上寫上“楚松”,想了想,在“楚松”後面又加了“蔣進賢”。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皇帝深諳此理,重要的事情都要記一下,仇恨值高的名字也要寫下來。為區分態度,還用了雙色筆來標記,防止誤記。摸著下巴,皇帝心想,好久沒整人了,鄭靖業最近也疏懶了些,該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老虎不發威,真當老子是病貓啊?
次日早朝,皇帝就當眾詢問《氏族志》編纂情況。
蔣進賢簡要彙報了一下進度:“只剩幾個尚需斟酌。”
“卿且把定好的報上來。”
蔣進賢摸出袖子裡的草稿,一聲一聲地念著,他念得不緊不慢,聽的人卻是心絃緊繃。事關重大呀!
聽著聽著,有人歡喜有人憂,鄭靖業只管冷笑。蔣進賢與鄭靖業都站得靠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注意到了鄭靖業的不悅。
這不重要,蔣進賢想,在這個事情上,鄭靖業這樣的土鱉是沒有發言權的。
他忘了,御座上還坐著另一隻高階土鱉,這隻土鱉也在冷笑。他更沒注意到,底下已經有人低聲清嗓子、默默捲袖子了。
首先發難的不是皇帝也不是鄭靖業,而是韋知勉。
自從被一個臉盲症謀劃捅他卻捅了範大餘之後,韋知勉老實了許多許多。但是,這次排名,本來有望進入二等的韋氏卻被蔣進賢給放到了三等裡面,原因還是他教女無方。
韋知勉自覺打臉,發動自家黨羽罵街,稱蔣進賢是“奸佞小人”、“奸臣奸黨”、“抬已黨之名望而抑士人。”
蔣進賢自是不肯站著被罵,反言韋知勉才是“奸佞小人”、“只知以權謀私,無心公務”、“門風不整”。
啥無心公務啊,鄭靖業強勢,把重要的工作都給攬了,有心公務想搶生意還要被他抽哩!
朝上亂戰,葉廣學家被評為三等,自是想再進一層,想要混水摸水,希望重訂《氏族志》的排名,也參與了亂戰。
這一回才是不分陣營的大亂戰,各自為了自家利益而奔波,什麼“為了扶植共同看好的皇子而努力”都被扔到了腦後。大家互相攻擊,誰還不知道誰啊?什麼醜事矬事都給你揭了出來,看看他們揭發出來的什麼寵妾滅妻、以庶充嫡,不事嫡母、兄弟爭財……比剛過年那會兒還狗血。
皇帝樂得很,還要喝斥:“成何體統?明日集賢閣,諸卿各暢所欲言,勿論其他,只論《氏族志》。”你們都要討好俺,俺家能當頭等世家了。這個壞老頭兒,生怕大家不吵,還規定“暢所欲言”這不逼著人家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