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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汀煙雨(二)
皇帝遠遠站著,抬手揮退侍從。待到身側只剩下一個近身小太監,才似笑非笑地開了口:“白卿,白沐,白子季。”
“你可知你這一睡,睡了多久?”皇帝話語殷切,神情也十分的和顏悅色,不等他回答,又笑著自己答道:“整整兩日一夜。”
白沐匆忙應諾,尋思皇帝這日語調極其少見的平和,猜想應該心情不錯,於是略略放鬆,心道不管怎樣,先悄悄地挪下這龍榻再說。
正要小心翼翼地起身,大概昏睡良久又久未進食,加上心裡繃著的弦稍稍放鬆,便控制不住的有些頭暈目眩。
一不小心,這下塌的動靜就大了點,直接滾了下來。
小太監急忙來扶,奈何距離遠了,沒能扶住。
皇帝幽幽然開了口,話卻是對著那小太監說的:“白相爺家的公子要起身,怎麼不扶穩了?”
小太監口中吱呀兩聲,卻迸不出個囫圇話,於是慌忙倒地,顫著身子叩頭不止。
白沐垂頭斂目向旁覷過一眼,見那小太監生的清秀非常,可惜是個啞巴。
“朕問你話,你只管叩頭做什麼?”皇帝道:“你抖成那樣,不知在怕些什麼?難道……竟是在怕朕?”
皇帝突然提高了聲音,轉頭問道:“白卿,朕是這等可怕之人嗎?”
白沐手心攥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答道:“皇上秉承天運得繼大統,威儀震懾天下,吾等……不過是不勝惶恐罷了。”
皇帝沒有應聲,緩緩地在遠處踱了一個來回,突然放緩了聲音道:“你過來。”
白沐大驚之下猛地抬頭,正好與天子視線撞個正著。
天子神情淡然地看著自己,眼中卻絲毫不掩憎惡厭棄之色。白沐被這喜怒無常驚出一身冷汗,一時身體僵直,竟忘了移開視線,眼見得皇帝硬生生轉過頭去,對著那小太監招了招手。
“怎地還不過來?”
白沐方才回神,原來不是在叫自己。
小太監額頭早已磕的鮮血淋漓,聽見皇帝招手喚他,心知討饒無望,頓一頓,咬牙膝行過去。
皇帝俯下身子,伸手至小太監頜下,細細看了看,感慨喟嘆道:“真是張好看臉龐……只可惜這額上的血,真真是……糟踐了。”
話語從緩到急從輕到重,到最後,竟然冷冰似鐵,不復方才的平和輕柔。
那隻掌控天下生殺的手,也漸漸從下頜移到了脖頸,然後收緊,再收緊。
耳邊似乎有些微弱掙扎的聲音,白沐沒再抬頭,卻不可抑制的震顫了一下。皇帝此舉不在常理之中,卻非情理之外。
這才是聖上素來的行徑作風。
“無端端懼怕到這個地步,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朕的事情……”皇帝嘆口氣,失望道:“白卿,朕今日本來有三喜,現在卻變成兩喜了,好叫人嘆息。”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收回手。小太監隨著這舉動轟然倒地,脖頸一道淤紫。白沐上前探視,卻已經沒有氣了,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向後跪行數步,叩頭道:“草民莽撞。”
“無妨。白卿此舉可是見怪於朕?”皇帝嘆口氣,絮絮解釋道:“他是自幼侍候在朕身側的,少時還伺候過蘇尚書幾日時光。朕本念著他乖巧聽話,要好好兒待他,不想他這麼快就離朕而去了……”
皇帝說著重情的話,卻毫不猶豫地踩過小太監橫在中間的屍首。
“今日宮中將有盛宴,若是平素扶個人都扶不好,那等場面,豈不是輕易便亂了分寸失了體面?我憐他卻不能由著他。終歸還是這樣靜靜的由我擺佈……最好。”
皇帝喃喃自語般走近兩步,突然話鋒一轉,奇道:“白卿,你怎不抬頭看朕?”
前車之鑑就在眼前,身處是非之時是非之地,白沐一時竟想不到言語答覆。
“你在懼怕什麼?難道你或是你們白家——也做了什麼有愧於朕之事?”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氣氛突然冷凝嚴肅起來。
白沐大驚失色,只覺得渾身上下被人兜頭潑了一桶沸水,再也跪立不住:“草民……”
“不過說笑罷了,白相是忠臣,料來是不會做對不起朕的事情。”皇帝像是變臉一般,方才還烏雲密佈,此刻已是雨霽雲消。
他擺手打斷道:“猶記得月前和嚴少卿打了個賭,今日湊巧到了時限,便請你來做個見證看場戲,你無須——”
一個老黃門帶著十數太監急匆匆進了殿。
皇帝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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