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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默是土生土長的廣州人,說話帶著粵地口音,所以他要麼不開口,開口總是一字一句,刻意的咬音清晰顯得語氣很重、口氣很兇。
很久沒聽過葉默說話的沈醉先是一愣,然後看看自己,黑漆漆的夜裡雖然看不清什麼,但是他突然就明白過來了。葉默不是不記得他,而是幾天沒洗澡臉都黑乎乎的、又穿著從街上死人身上剝下來的破爛棉襖的沈醉,看上去實在沒個正常人樣。若不是聽出沈醉的聲音,葉默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沈醉咳嗽幾聲,挪開步子,給葉默讓路,葉默抬腳又走了。
沈醉跟在後面,兩個人從已經被破壞的交通道上行走,幾處破壞得嚴重的道路,中間還堵著大石塊,他們要像爬山一樣翻過去。每走一段還要防著巡邏的日兵。
凌晨四點,下了馬路,幾個拐彎,兩人竄進一個弄堂裡的某間破屋子,這屋子已經不能稱為屋子了,四面牆沒了三面,屋子裡還有一具小小的屍體,剛開始腐爛,腸子都流在外面,看樣子就知道是為日本人的刺刀給刺死的。沈醉不忍看,扭過了頭。此時葉默已經搬開灶臺上的大鍋,眼神示意沈醉先下去。
“這竟然有地道?”沈醉鑽下灶臺,順著路爬。
原以為葉默不會回答,可是爬在前面的沈醉意外聽到了葉默的答案,“一直在找你。”
自從真如鎮被掃蕩,與總部失去聯絡後,沈醉每天都東躲西藏,捱餓挨凍,此時聽到葉默這麼說,心裡一暖。之前不覺得那段日子苦,如今被人救了,回頭一想,真覺得生不如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地道通向哪裡?”沈醉問。
地道狹窄,平均不到一米,有些土層堅硬的甚至不到半米,只能匍匐前進,下面都是零星碎石,沈醉爬了幾十分鐘,手掌、膝蓋已經破皮流血。
葉默就如他名字一樣,默默地爬在沈醉後面,他身形高大,站在地面上都比平常人高一頭,何況屈身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他穿的便衣雖然也是棉襖,甚至比沈醉的還厚,但是後背已經是火辣辣一片。
“還要爬多久啊?”沈醉累得喘氣,地道里空氣不好,深呼吸一口,吸進來的都類似瘴氣,還混著硫磺味。
沈醉算了下時間,大約半個鐘頭了,他渴極了,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雖然他知道這樣只會更加口乾舌燥。
葉默依舊默默無語,只有衣服摩擦四周的聲音。
“不行了!”沈醉不動了,趴了下來,整個人手直腿直猶如直線一條地趴在地道上,“休息會。”
沈醉見葉默沒動靜,他艱難翻了個身,仰天睡,即使根本就沒有“天”。
過去十分鐘左右,葉默搖了搖沈醉的腳,示意他起來繼續爬。
“再休息會……”沈醉的聲音比之前顯得微弱。他很困,很累,很餓,很渴。
地道里氧氣不足,如果睡過去,不曉得還能否有命醒來。葉默沿著沈醉的左右空隙之地,手腳並用爬到了沈醉上方,手撐著地面,弓著身子,像老虎把獵物撲到自己身下,“醒醒。”
葉默毫不了留情地拍打沈醉的臉,沈醉吃痛,把眼睛睜開一瞪,聽見葉默的呼吸,發現葉默就在自己上方,如同大廈將傾,他嚇得一叫,連忙用手去推,誰知被葉默一把掐住了喉嚨,“別動。”
沈醉收手,一頭霧水望著葉默,地道里黑漆漆的,但是他知道他在看他。
“葉默,你幹嘛?”
葉默也把手收了回去,低聲道,“聽說,你喜歡,男人?”
本來很累很困的沈醉打一個激靈,葉默突如其來的問題猶如一盆冷水澆得他整個人清醒了,若不是顧忌到上方有人壓著,沈醉能像魚一樣彈起來。
“你胡說什麼?”
“你學弟,藍東隅。”
“你也相信這些風言風語?”
葉默野獸般的氣息更近了,沈醉不敢亂動,他能感覺到自己耳邊就是葉默的唇。
“我不信。”
沈醉心上石頭一落,剛想說那你還問,就聽得葉默又俯在他耳邊說,“你喜歡我。”
沈醉感覺自己的心臟正被人緊緊地捏在手裡,而葉默剛才那句話簡直能把沈醉的心臟捏爆,他感覺自己就差沒吐血了。
“葉默,你腦子有病啊?”
他話音剛落,葉默一巴掌又拍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就像警告。
沈醉氣極反笑,“葉默,你知道襲擊長官是什麼罪嗎?”
“你,稽查處上校處長。我,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