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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惋嘆。現今西京慈雲寺所塑青面獠牙、赤發藍面、口涎巨蛇,如夜叉狀的塑像,傳為睢陽獻身的忠烈將士之厲鬼,他在大三那年,隨學校研究組曾到西安考察過,不料想,尚有重溫這段義節烈士,可歌可泣的英雄美名歷史的機會。
江楓心情沉重,向皇上奏報,應當嘉獎張許南雷等忠臣良將,嚴懲許叔冀、賀蘭進明這幫見死不救、不以大局為念之徒。
肅宗見兒子終於走出家門不幸的陰影,大為歡悅,立刻准奏,追封張巡為華國公,許遠為衛國公,南霽云為撫遠大將軍,雷萬春為鎮遠大將軍。另三十六殉難將士皆有追賜。給睢陽陣亡官兵家屬每家五千兩銀子撫卹,又命欽差分赴淮郡,將許叔冀、賀蘭進明二人就地革職斬首。詔令副將接任,繼續堅守本城。
就在三十六將壯烈殉國之時,叛軍起了內訌,史思明在范陽殺了安慶緒,自立為大燕皇帝,引兵出關,又把唐軍收復的十七郡奪取,並與三個月後,再次攻陷了洛陽東都。
訊息傳到京城,肅宗大震,立即召叢集臣上殿議事。
韋見素自被太子請旨封為太子太師之後,性情大變,這幾年,不再依附張皇后母子,而是盡心竭力為太子出力,自己有幾兩重?文才武功都不如太子,有什麼資格給太子當老師?他有些受寵若驚,偶爾去東宮拜見太子,江楓以老師之禮待他,更令其為當初的有眼無珠懊悔。
肅瑟陰冷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乾枯發黃的樹葉被狂風捲起在塵煙中不由自主的打著滾,皇陵內空曠的廣場上,草木參天,柳枝垂地,搖晃不定,樹枝上,零星棲息著幾隻寒鴉,默默的梳啄著自己的羽毛,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嘎嘎怪叫,似是在為亡者哀悼,當時真是有無限淒涼。
江楓心裡的痛苦和仇恨絲毫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有半分減弱,如果你被人砍斷一條胳膊,你會忘掉嗎?李倓就如他一條胳膊一樣,他哀然的把一束潔白的鮮花輕輕地擺放在墓前,碑上刻著‘大唐皇子齊思王李倓之墓’,淚水模糊了雙目,朦朧中,李倓飄逸的笑容因入眼簾,“三弟”江楓低低的喚道,如果三弟還在,兄弟倆並肩殺敵,無論敵人多麼厲害,都不足畏':。。'懼,二人還可以談心飲酒,對月舞劍,人生該是怎樣的暢快?
“父王,這就是三皇叔嗎?”永清公主李欣細嫩的童音把他從無邊的遐思中喚回。
“是的,他就是你們英武卓越、超凡脫俗的三皇叔!”江楓的面色蒼白悽悽,右手微微抖動著撫摸著那張畫像,畫面上的李倓笑容盈盈,飽含柔和堅毅的光芒。江楓鼻子一陣酸楚,不禁跪在了墓前,六個孩子都乖巧的在他身後跪下,虔誠的叩拜。“三弟,為兄今日帶著你的六個侄兒侄女們來看你,如果你還在,一定是他們最好最稱職、最出色的老師,,以你的智慧,定然比我更能教育好他們,只可惜,天妒英才,六年前的今天,你匆匆離我而去,來不及看你的侄兒侄女們一眼。。。。。”他的淚在瞬間滑落,一滴一滴掉在面前的大理石地面上,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父王不是教導孩兒,男兒有淚不輕彈,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嗎?父王你怎麼也哭了?”李適柔柔的聲音,一副茫然的神情。
“男兒有淚不輕談,只因未到傷心處,適兒,你三皇叔的永訣,就是父王今生最傷心、最難過的事,為父也想只流血不流淚,然而,你三皇叔他為我流了血,我就只能為他流淚了。”江楓不知道兒女們能否聽得懂自己這些話的含義,只是這些心裡早就想說的話,從不輕易說出來。今天在三弟冤死六年祭日,在這荒郊野外,在輝煌肅穆的陵園內,他真情盡現,毫無顧忌的一吐為快了。
原以為心裡那道疤痕已經癒合,不會再感到疼痛了,現在才明白,刀子刻下的傷痕是永遠也痊癒不了的,即使再過千年萬年,也會感到如當初一樣的痛,他輕輕撫平起伏跳躍的心臟,雙拳緊攥,極力控制自己瘋狂的情緒,一次一次告誡自己,不可衝動,冷靜!冷靜!
四歲的李遐、李述兄弟回身看到一個人,忙轉身叩拜:“侄兒拜見皇嬸!”
江楓急忙擦乾眼淚站起來,轉過身,看到面前的女人,她,花容月貌黯淡無神,滿面滄桑,看得出這是一個飽經心痠痛苦的女人,一身純白長裙,頭上插著一株潔白的牡丹花,沒有首飾裝點,給人以一種不動若山的感覺,她是李倓之妻婁氏。身側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大的十來歲,小的也有六七歲了。
“輝兒,快拜見皇伯!”婁妃忙對三個孩子說。
三個孩子急忙跪下,清脆的聲音:“孩兒拜見大皇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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