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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劇烈地咳嗽著,他那個黝黑彪悍的親隨彎著腰,隔著衣服輕輕敲擊著他的背脊。
掌櫃的見狀,忙道:“鄭公子,我去給您倒杯熱茶!”
那鄭公子白皙得快要透明的修長手指捏著素紗帕子堵在嘴上,連說話的餘裕都沒有了,只是伸出左手,輕輕擺了擺,示意不用。
聽著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李梔梔臉色蒼白,不敢再看,纖瘦的背脊挺得筆直立在櫃檯前。
如果這位鄭曉真的是鄭衙內的話,那二叔當年的出手可是夠狠的,怪不得這仇恨無法化解……
小櫻站立在她旁邊,發現她正在捆繩子的手在微不可見地顫抖,忙輕輕道:“姑娘,我來吧!”
她把披襖放在了李梔梔手上,輕輕在李梔梔手上拍了拍,接過李梔梔正在捆綁的繩子,學著李梔梔捆綁的手法慢慢捆綁著。
李梔梔往旁邊移了移。
聽著身後那一聲聲咳嗽,她的心似乎也懸在了半空,終於忍不住轉身輕輕問了一句:“鄭公子這是怎麼了?”
鄭曉雖然病弱,聽力卻極為敏銳,他在咳嗽的間隙,喘息著抬眼看向李梔梔,蒼白而秀美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少年時候身體遭了場罪,內臟都壞了……咳咳……活著也是受罪,苟延殘喘罷了……”
李梔梔臉色愈發蒼白,默默注視著他。
正在這時,青瓷齋門外掛著的青色繡花錦緞門簾被人掀開,刺骨寒氣瞬間撲入。
一個陌生的青年立在門口急急道:“懷英,暖轎來了,快扶公子上轎回去吧!”
懷英也不言聲,先向掌櫃拱了拱手,然後用玄色狐裘裹緊鄭曉,這才攙扶著他出了青瓷齋,把鄭曉安頓進了停在門口處的暖轎。
一行人迅速離去了。
見這位豪闊的鄭公子被隨從接走了,掌櫃唉聲嘆氣道:“唉,這老天真是不公平,這麼俊俏的鄭公子,卻是一個病秧子……”
李梔梔低聲道:“這位鄭公子是咱們宛州人麼?瞧著不像啊!”
掌櫃一邊低頭為捆好的青瓷盆打結,一邊道:“鄭公子是東京人,在宛州客居,喜愛飲茶,這些日子常來我這裡選購茶具,出手很是豪闊!唉,只是他這身子……”
李梔梔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不能肯定這位鄭曉是不是鄭衙內,因為當年她爹孃談起的時候說的都是鄭衙內,似乎從來沒提過鄭曉這個名字。
可是這位鄭公子來自東京,又姓鄭,還不問自答說“我是鄭曉”,態度實在太奇怪了,而且方才他說自己“少年時候身體遭了場罪,內臟都壞了”,會不會就是二叔打壞的?
這一切都令她內心惴惴……
整個宛州城被鋪天蓋地的大雪籠罩了,就連城外東北方向的獨山也沐浴在漫天飛雪之中。
獨山腳下的松林也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雪,松枝被雪壓得直往下垂,松林之中依山而建的赤霞觀的黃瓦紅牆即使在雪中,也很是鮮明,從山腳往上,一共是四重院落,四重院落一重比一重高,幾乎蔓延到了獨山的半山腰。
赤霞觀空有道觀之名,其實早已成了富貴人家的別院。
在漫天飛雪之中,第四重院落正房東臥室那糊著素紗的綠漆雕窗“吱呀”一聲開啟了,飛舞的雪花趁機鑽進了溫暖如春的屋子。
黝黑彪悍的懷英立在窗內,探頭往外看了看,見雪還是很大,便轉身道:“衙內,雪太大了,您……”
裹著狐裘窩在熏籠上的鄭曉低低咳了一聲,有氣無力道:“關上窗子的話,我有些氣悶……”
他的身體已經徹底毀了,開著窗子咳嗽,閉上窗子氣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這樣苦熬下去。
從十五歲到二十二歲,整整七年時間,他就是這樣半死不活地熬過來的……
如果不死,那他有生之年,還得繼續熬下去。
懷英悄悄嘆息了一聲,吩咐丫鬟送了手爐進來,遞給了鄭曉。
見鄭曉抱著手爐靠著錦緞軟枕歪在那裡,他想起了白日之事,便問道:“公子,您為何直接告訴李家那個女孩子您的名字?”
鄭曉秀美的臉半隱在狐裘的風毛之中,懶洋洋地笑了:“因為我想嚇嚇她呀!”
那個小姑娘生得那麼纖弱嬌嫩,可是小鵝蛋臉白裡透紅,眼睛黑白分明,整個人充溢著無限的活力,力氣也那麼大,抱起一大摞花盤看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看著真是令人妒忌呀!
他就是想嚇她,看她那白裡透紅的小鵝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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