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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張媽媽的說法,楚倫歆這些年的葵水一直時早時晚,這次也沒有放在心上。根本沒有往懷孕一事上去想。
清明時,楚倫歆有些勞累,一下子就發作起來,等醫婆來看了,才知不好。吃了幾天的藥,還是保不住滑了胎。
章老太太聽得心疼不已,在子嗣一事上她看得格外重,楚倫歆膝下就一個兒子,好些年前章老太太還費心為女兒求過方子,看著一年年過去。兒子都娶了媳婦了,這心思也才歇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竟然沒有保住,若能留下來。不管是男是女,也是一條血脈呀。
長長嘆了一口氣,章老太太細細問了楚倫歆的身子:“身上乾淨了沒有?醫婆怎麼說?”
“乾淨了,就是腰腹無力下不了床,日日躺著,整個人沒什麼精神,”張媽媽說到這裡看了看楚維琳,眼角皺紋深深。“我們太太想六姑娘了,稟了老祖宗,想請六姑娘過府住幾日。陪她寬寬心。不知老太太舍不捨得?”
楚維琳眨了眨眼睛,她倒是沒料到,張媽媽留了她下來是這麼個原因。
藏在袖中的手輕輕摩挲著,楚維琳垂首回憶前世。
印象之中,從未聽說楚倫歆有小產,而這年的四月裡倒還真有一樁傷心事傳回來。楚倫歆的獨孫、三歲的常恭溢夭折了,具體的緣由楚維琳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孩子沒了之後,關氏悲痛萬分一病不起。幾個月後也就走了。
就因為這事情,楚倫歆在常家的生活一下子翻了個天,損了精神元氣,哪裡還有心思和大趙氏爭鬥。
“維琳,”章老太太沒有考慮太久,“你姑母既想你了,你就過去住上一陣子,也替我勸勸你姑母。”
楚維琳正在想著那些事情,沒有聽見章老太太的話,直到冬青乾咳了幾聲才回過神來,等應下了,才反應過來到底應了什麼。
張媽媽欣喜萬分,道:“馬車就在二門處候著。”
章老太太便催著楚維琳回清暉苑收拾一番。
楚維琳出了頤順堂,心情略有些複雜。
去姑母家中小住,在這個年代是常有的事情,並不會惹來什麼非議。她願意去陪陪楚倫歆,若能回憶起一些常恭溢夭折的蛛絲馬跡來,更是再好不過的事體。
可那是常府,她連逢年過節的請安都是硬著頭皮去的,何況這回是小住?
又是不得不去的。
寶蓮曉得楚維琳要去常府,細緻問了清暉苑裡的安排。
楚維琳思忖了一番,等到了清暉苑外頭時,也就定下了。
雖不清楚要在常府裡住多少日子,不過楚倫歆那兒人手齊備,又是暫住,她不需要也不應該多帶人去,便讓寶槿隨行,讓寶蓮留守家中打理大小事情,另又帶了滿娘和陸媽媽。
幾個人手腳麻利整理了衣物,又帶上平日裡用慣了的器物,叫了粗使婆子抬到了馬車上。
楚府離常府並不遠,等入了常府內院,滿娘一溜兒下了車擺了腳踏子,扶了陸媽媽和寶槿下車,寶槿又扶了楚維琳。
關氏已經等著她了,見她來了,眼眶略有些紅,聲音啞啞道:“妹妹可來了,婆母等著呢。”
“表嫂,”楚維琳施了一禮,也沒有急著寒暄,與關氏相攜往楚倫歆住的宜雨軒去。
路上,關氏壓著聲說了些楚倫歆的身子:“醫婆說,婆母這個年紀,小月子多少會辛苦一些,你是知道婆母的性子的,最是直爽的人,按說不會鬱郁把自個兒的身子憋壞了,可這次……”
關氏說到一半就止住了,訕訕笑了笑。
楚維琳聽她的聲音就知道關氏這幾日是累壞了,常恭溢正處在最調皮的年紀裡,便是一堆婆子丫鬟圍著,也難讓人放心,關氏少不得要時時照顧著,可楚倫歆這一倒下,關氏定要伺疾在床前,哪裡還會有精神?
對關氏,楚維琳是有些喜歡的,雖然前世她進門時關氏已經過世,可之前的幾次短暫交談問候,讓楚維琳覺得她是一個安靜又溫順的人,而關氏之所以不把話說明白,大約是因為這裡頭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她不習慣在背後說人是非吧。
楚維琳也沒有追問。
宜雨軒裡靜悄悄的,守在門外的丫鬟輕聲問了安。似是不想吵到裡頭的人。
張媽媽掀了簾子,請了關氏和楚維琳進去。
屋子裡有些淡淡的藥味,楚倫歆躺在暖閣的拔步床上,蓋著厚厚的錦被,見她們來了。略支起了些身子。
關氏趕緊上前想止住楚倫歆,楚倫歆卻搖了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