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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上。”
李正煜輕輕地拂一拂袍袖上本不存在的塵埃,一張眉目英俊的臉上掛著疏疏朗朗的幾分笑意。但卻是天高雲淡,毫無親近之感。他一開口,仍是有理有節:“多謝宰相關心。對於宰相此番重新出山,父皇寄予甚高,奈何宰相年事已高。本該頤享天年,卻還要殫精竭慮,還望看在天下萬民的份上,好好保重身體。”
朱長貴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著痕跡地光芒,那光芒彷彿妖異的火舌。舔過李正煜的面龐,讓他生出些微微刺痛的感覺。朱長貴捋著長鬚,鬚髮皆白、微微含笑的樣子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多謝殿下提醒。老夫壯志未酬。絕不會輕易言退。”
旁人瞧著,總覺得李正煜與朱長貴是相談甚歡。卻不知,兩人的眼神交匯處卻是暗流湧動。李正煜終於清楚地意識到,為了這個空懸著的儲君之位,自己與朱家之間免不了一場惡戰。若是勝了,便能邁向權力與榮耀的巔峰;若是敗了,便會像夜晚的噩夢一般,體會到那種落入塵埃的無力感。
李正煜負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攥起。臉上的笑容卻更見明媚:“宰相尚且如此,孤自是沒有退縮的理由。”
皇帝在徐長海的扶持邁向龍椅。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身體時好時壞,好不容易在李長的調理之下有了康復的趨勢。卻又因為接二連三地打擊而日漸消瘦。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因為虛弱,站在後面幾排的官員努力傾聽才能抓到話中的重點:“前日。朕接到了酒泉郡守的奏報。言近日連遭暴雪,田中作物盡皆枯死,人畜傷亡亦是不計其數。酒泉偏遠路險,加上大雪封山、道路險阻,郡中早已缺水斷糧,若再無援助,怕是要餓殍遍地、人皆相食。”他說著便回頭示意徐長海用托盤端出一碗不知名的物事:“諸位不妨猜猜,這碗中所盛究竟為何物?”
眾人心中估摸著皇帝近日連遭打擊、心境抑鬱,自然都是默默不敢言。或許是因為心虛,許多人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連眼瞼都低垂著。
皇帝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分:“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事到如今,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朕還要你們這些廢物做什麼!”他一揮袍袖,案上的一疊奏章“譁”地一聲跌落到地上。他盛氣凌人地瞧著朱長貴:“宰相可知道?”
朱長貴舉著笏板,朗聲道:“老臣斗膽,若是猜錯,還望皇上莫怪。”他的視線落在托盤之上,臉上浮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老臣只有七八歲時,後商曾發生過史無前例的饑荒。聽父親說,整個淮河流域已經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災民們拖家帶口地往外逃難,卻發現那裡都已經沒了糧食的蹤影。每一天路旁都會倒下許多手機的屍首,那瘦骨嶙峋的樣子,一看便是生生餓死的。而沒有餓死的,吃的怕便是徐公公手上所端的物事。”他嘆一口氣:“這碗裡的物事完全稱不上是人吃的食物,平常年節,就算是喂牲口也絕不會用這樣的材料。最好些的是麩皮和米糠,大多數時候卻是混合著樹皮、草根甚至砂礫,看著便是難以下嚥。”
皇帝捋著鬍鬚沉吟半晌:“愛卿所言不虛,這碗裡所盛的便是災民的食物。”他輕輕地拍手,一眾內侍便將盛著這種食物的瓷碗送到了每個人的手中。“眾位愛卿不妨嘗一嘗這食物,唯有如此,方能真正體會到災民的辛苦。”
朝廷之中,雖有科舉入仕的寒門子弟,但絕大多數卻是出生於高門大姓、富貴人家。從小生活在錦繡堆中,全不知民間疾苦。乍聞朱長貴所述災情,臉上全是震驚的神情。如今又被賜了災民的食物,更是無從下箸。
皇帝見他們扭捏猶豫的神情,便不多說些什麼。而是一抬手,便將一大勺飯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慢慢咀嚼起來。他闔上眼,臉上的神情更是高深莫測,瞧不出息怒,卻在每個人的心頭投下一片陰影。
他們也就沒了猶豫的理由,紛紛將食物送入了口中。大殿裡瞬時安靜下來,只餘下牙齒叩碰所發出的的咀嚼聲。
皇帝將瓷碗放回托盤,沉聲道:“朕也不過是要讓眾位愛卿明白災民的辛苦,若真是難以下嚥,也不需勉強。”他低低地嘆了口氣:“奏報上說,因是嚴冬,災民凍死凍傷亦是不計其數。凡此種種,實在令人目不忍睹、耳不忍聞。朕痛定思痛,方知是朕昏庸無道、窮兵黷武,以至於落得上天降罪。故而自今日起朕將素服素食直至雪災平息。”
徐長海瞧著他,彷彿泫然欲泣,他低低地喚道:“皇上。”
皇帝卻似全然不聞,他的目光在朝上眾人的面上來回逡巡,最終落在李正煜的身上:“朕思慮再三,便已楚王為賑災敕使,親赴酒泉賑濟災民。同時賜予災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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