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都能夠聽出黎唯哲,在這一番壓抑忍耐的心平氣和之下,正狂亂翻湧著的疾風暴雨。
莊景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神色間流淌過些許茫然。大概他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講得那麼清楚,而且都已經講過了兩遍,怎麼黎唯哲……還會沒聽清楚呢。
困惑中他感到對方修長分明的手指從自己的側臉一寸一寸緩慢滑過,指尖和掌心,都帶著一股難以言狀的,乾燥的溫暖。這感覺和記憶中楚回永遠冰冷寒涼的手掌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卻又漸漸奇異地,合而為一。冷暖交替的瞬間,過去和現在已經無法分辨,莊景玉怔怔站在原地,懵懂彷彿時光倒退,恍惚不知今夕何年。
他竟然會在黎唯哲的面前,生出了一種,其實歲月依舊,而那人從未離開的錯覺。
他竟然會把楚回不曾給予他的溫情和溫度,幻想成了黎唯哲,觸碰他時的溫柔和溫暖。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楚回和黎唯哲在現實裡的界限分明是那麼清晰可辨,然而在他的心底,卻是越來越找不到一條色彩鮮明的邊。
時空在這裡裂了縫。深不見底的氣流漩渦,倒灌而入的凜冽狂風,是冷是暖,自有心得。
莊景玉感到自己迷失在了霧氣,和風暴中。
茫然間他近乎本能地開口:“我……我要……見蕭嵐……”
一字一句,說得小聲而堅定,緩慢卻清晰。
和第一次驟然降臨的絕對安靜有所不同,這一次,當莊景玉的話音剛落,整間屋子便瞬間響起了一陣,齊刷刷的倒抽冷氣聲。
而黎唯哲面無表情了幾秒鍾,忽然神色微動眉梢上挑,竟是真的,笑了一笑。
他慢慢收回撐住牆壁的手,緩緩站直了身子。即便不俯身迫近,足夠高大的身形也能夠將單薄瘦削的莊景玉,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範圍之內──而且還是綽綽有餘。此時午後的陽光透過右面那一扇巨大清澈的落地窗直直射進屋內,暈染出一大片明晃晃的燦金色,閃耀得令人有些睜不開眼睛。黎唯哲低頭看看莊景玉那一半隱逆在光線之外,一半被陽光落滿覆蓋的“陰陽臉”,眼底眸色幾經變幻,眼看就要打破怒氣爆發的臨界,卻忽然莞爾微笑,語氣裡帶著與生俱來,一如既往的命令高傲,懶懶開了口。
“好啊,我可以帶你去見蕭嵐。”
說完故意忽略對方瞬間神采飛揚的目色,以及自己心底那一抹一閃而過,隱隱作祟的不悅,黎唯哲轉身往牆面一靠,雙手插進褲袋,扭頭貼上莊景玉軟軟涼涼的後耳根,模樣一如方才的亦正亦邪,眉目間的笑意,輕佻而痞劣。
“那還是剛剛那個條件。”
“……求我。”
過於靠近的距離,和耳畔襲來的,那一股獨屬於黎唯哲的暖溼曖昧的氣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但總歸是將莊景玉從剛剛恍惚的迷失裡,給狠狠拽醒了出來。
他對準焦距轉頭望了黎唯哲一眼,無自覺的動作並未讓他意識到,那一刻在他的眼神深處,除了一貫的憤怒和酸澀,竟然還閃爍著,他本來絕不可能暴露在黎唯哲面前的卑微與軟弱。
“為……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黎唯哲實在靠得太近,也許是楚回在記憶裡再次出現,又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已經堅強疲憊了太久的緣故,總之此時此刻,傾吐發洩的慾望難得擊倒了莊景玉曾經堅不可摧的喉嚨。忍耐多時的字句,從劃破的傷口,如風般蔓延開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難我……”
“有意思嗎……很好玩嗎……”
從以前到現在,從欺負戲弄他,到以欺負戲弄他為樂──這背後的原因,莊景玉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的確是太普通太平凡太單純……也實在,太無知了。
畢竟和那個世界相隔得太遠,莊景玉根本沒有辦法瞭解,一個打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幼衣食無憂生活富足,一直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一向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輕易得到周圍人豔羨傾慕的眼光──這種早已被老天慣壞寵膩的霸道家夥,是沒有辦法容忍,一個凡人對他的反抗,和無視的。
人人都必須要順著他,人人都必須要服從他,人人都必須要注視他──
怎麼可以有一個人,在面對他的時候,心裡想著念著盼著的物件,居然不是他。
每一隻獵物都應該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俘虜,如果有不是的,那麼即便不擇手段,也要將對方變成他的俘虜。
莊景玉或許不知道,像他這樣刻板單調,沈默無趣,而體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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