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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景玉刷地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直直往前望去。
晨時的好天氣早不知在何時,已然悄然褪遠消失。蓄滿雨水的厚重陰雲沈沈盤旋在低矮灰敗,令人窒息的蒼穹天頂。然而模糊站在眼前不遠之處,幾步開外的那一道修長高挑的俊美身影,遠遠望去,卻仿若一道穿透陰霾的暉陽流光,溫暖卻也奪目地,柔軟刺痛了莊景玉,失憶多時的,濡溼眼眶。
有些人有些事,你可以暫時地回想不起,但是那並不代表,你就能絕對地,將其忘記。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能夠被完全忘記的東西。
有些人告別在生活裡,但卻永遠,活在心底。一旦現實中出現任何與他相關的蛛絲馬跡,無論沈睡多久的記憶,都會被輕而易舉地,重新喚醒。
而現在,這個和楚回大有關係的漂亮模特,就這麼活生生地,好像從天而降的天神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面前;戴著一副明星所特有的,幾乎遮去了他大半張臉的誇張黑色墨鏡,雙手抱胸身姿筆挺,臉龐神色也逐漸從驚訝詫異,慢慢轉為清冷沈鬱。
莊景玉按捺不住心頭狂跳,半個箭步竄上前,脫口就想問一句“楚回在哪裡”,結果沒想到季晚瀟的反應居然比他還要更加快上幾分,直接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走上前來,一手飛快捂住了莊景玉即將張開的嘴唇,一邊警惕地轉回頭去往路口處看了看,直到確信安全無疑之後,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然後放開了莊景玉。
原本莊景玉差點兒就要被嚇傻了的,幸好季晚瀟在湊上來的時候,悄聲在他的耳邊輕輕解釋了句:“噓……先別說話,等追我的人走了再說。
……追我的人?──啊!莊景玉瞬間反應過來,現在在他眼前上演的,不是什麼黑幫火拼生死仇殺,而只不過是一出最尋常不過的,粉絲追星之無聊戲碼。
於是耐心忍耐了十幾秒鍾的功夫,等到季晚瀟終於表情放心地準備往後退開之時,莊景玉卻好像忽然被怪力亂神給附了身似地,臉上神情驟然大變,手指猛地用力一勾,便緊緊攥住了季晚瀟肌理分明細膩嫩滑,一摸便知是豪門公子哥兒身份的左臂胳膊。
“……嗯?”肉上一痛,季晚瀟微微眯起眼睛,五官霎時變得危險起來。
然而即便是在這樣一張陰沈可怕的警告面容之下,莊景玉卻仍舊堅定地選擇了牢牢緊攥住季晚瀟的胳膊,死活不肯鬆開雙手。甚至那兩隻手腕用力得,幾乎都能讓人看清楚,在那一片營養不良的蒼白膚色之下,他那一條條,浮動緊繃的青色筋脈了。
於是季晚瀟的眉頭便皺得愈發深邃緊緻起來。事實上,他也只是對眼前這個人的大致長相,有著那麼一點點,模糊到可憐的淺顯印象罷了。畢竟當初,這個人可是被楚回所親自選中的,用來迷惑蕭嵐,令蕭嵐放鬆警惕掉以輕心的──障眼法工具。
是的,說白了,他不過就只是一個,可憐而又可悲的,利用物件而已。
而照季晚瀟這種貴人多忘事的高傲性格,他之所以能夠在過了這麼這麼久以後,都還依稀對莊景玉這樣毫無驚豔可言的平凡長相,有所印象的唯一原因是:蕭嵐施展障眼法,這麼一項富有技術含量的高難度任務,楚回在監獄裡挑挑揀揀了長達五年之久,結果最終拎出來的人,居然是這麼一個,說好聽點兒是老實巴交,忠厚誠懇,說難聽點兒,那可就是遲鈍愚蠢,傻不拉幾;老遠望去,就有滿滿一股子鄉土氣息撲面而來的農村學生──季晚瀟對此,實在是震驚得難以置信,因此至今,仍然對其記憶猶新。
因為特別所以季晚瀟記住了。不過那也只是針對莊景玉的臉罷了。至於這個人究竟為什麼會被楚回青眼有加,憑什麼就被楚回另眼相待,甚至於他到底叫什麼名字──這一切的一切,季晚瀟都壓根兒,連個屁也不知道。
因此從本質上來說,他們倆,還是陌生人。
而季晚瀟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他所不熟的人,隨意觸碰到身體。
眼看著季晚瀟的眼睛縫眯起得越來越窄,越來越細,很明顯就是馬上要發火的前兆了。忽然,莊景玉終於下定決心,聲帶微不可察地輕輕顫抖著,將那個困擾他許久的可怕問題,以最後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然勇氣,沿著那一條名為忠誠和責任的優美弧線,緩慢卻堅定地,有力拋了出去:
“楚回……在哪裡?”
“……”
季晚瀟的目光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完成了,從驚訝,到暗淡的轉變。
“你不知道?”無意識地提高了音量,此時此刻季晚瀟的臉上,一掃方才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