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這個三道彎沒到位,手肘和手腕且不對。”
聽巖吞一直嘟囔,吳崇禮勸解:“我覺著好看得很。”
“我們頭人跳的才好看,可惜玉蒽出生後他再沒跳過。”
“他會跳?”
旁邊依旺插話說:“這次開門節,頭人且說要跳舞,還趕製了新舞衣,臨了又說不跳了。”
六武士並不知道吳崇禮和刀昭罕已有爭執,巖吞和依旺依然無顧忌地議論著:“今年頭人要端詳三位小姐,不方便下場跳舞。明年沒有牽絆定能跳,吳少爺明年可回來?”
吳崇禮越過舞者看向貴族席位,正對上刀昭罕的視線,於是笑了笑,轉頭對巖吞說:“明年你們頭人添了少爺,我來送大禮。”
☆、13。變化
幾乎是一夜間,連季節都凝固著的春城昆明,呼啦啦更迭了時光。
中央機器廠來了、兵工廠來了、橡膠廠來了、造紙廠來了、冠生園來了,國立西南聯合大學也來了。
雲南地處雲貴高原,多山多江少平地,自古地廣人稀,三七年前後,雲南人口不足兩千萬,戰爭爆發後,卻有一百萬人擁進雲南,這些人又多集中在昆明,一時之間,昆明街上南腔北調,細聽一下,說官話的竟比說昆明話的還多。
據粗略統計,短短一年多,昆明人口急劇膨脹到了五十多萬,他們有南京重慶的政府大員、北平的學者、上海的銀行家、廣東香港的商人和武漢的企業家、有各路大軍以及在最低生活水平線掙扎的普通中國人,另外還有金髮碧眼的西方人。
在兩公里長的昆明市中心軸金碧路上,外國商人蜂擁而至,外國機構林立街頭,不同國家的商人總是經營不同的行業:法國人開辦醫院、旅館、教堂和五金器具商店;希臘人總是經營旅館、餐廳和酒吧;美國人大部分是汽車推銷商和搞無線電的;安南(越南)人經營著小餐廳和裁縫店,其中大部分也是香蕉售貨員;印度人開張眼科診所和白俄羅斯人張羅著麵包房……。
(注:以上兩段改自網貼,《老照片:抗戰時期的昆明》,原出處不知)
昆明人開眼界吃洋葷,從觀念到體驗都在經歷翻天覆地。
最明顯的是,各中央銀行、中央企業、中央機構入駐昆明,龍雲政府的官,實在不算什麼官了。這點頗讓吳四爺氣悶。
而吳四奶奶吳楊女士的鬱結更甚。
吳楊女士的小白樓,曾經引領著昆明的時尚風向,女主人的洋範更讓昆明土生土長的太太們學不來心向之,如今真正的洋人出門轉個彎就能撞上兩個,更不說北平、上海、香港來的貴人富商們。
這些富商雖是逃難來昆,卻一卡車一卡車的不曉得拖來多少金銀珠寶,在昆明人地頭上且一點不侷促的,出入轎車叭叭叭,今天這家舞會明日那家下午茶,太太們或軟糯的上海話或圓潤的官話,時不時夾幾句英文、法文,那法蘭西式的優雅美利堅式的熱情,毫不客氣地把吳楊女士英倫式的田園風比對得鄉土不堪。
以前昆明人的代步工具是黃包車和馬車,如今外省太太都開轎車了,倒讓吳楊女士不好隨便出行,今天她與朋友約著去大觀樓踏青,幾步路的距離,也須得坐轎車去。
“崇禮,崇禮,送媽咪去大觀樓。”吳楊女士象徵性敲敲門,然後徑直推開門進去。
吳崇禮正坐在書桌前發愣,一雙腳翹得老高,腳趾上勾著的拖鞋晃晃悠悠如立危樓。
吳楊女士走過去掐他一把:“叫你沒聽到?”
“媽咪怎麼忽然捨得讓我在太太們面前拋頭露面了?”
“司機送爺爺他們去下關了,家裡只剩下你會開車。你給我快點,別打扮得太花哨,穿你們公路局的制服罷。”吳楊女士拍他一掌,風風火火卷出門去。
去年9月底,算著擺夷雨季將過,吳家騾馬除了被修路徵召的,剩下的便都陸續上昆明裝貨,打算不日啟程去緬甸,結果一場轟炸全數遇難。官家只統計了空襲死亡人數,吳家的馬匹損失卻找不到人報損失。
如今開春騾馬出欄,正是甄選牲口的時候,吳家男人幾乎全數出動。依吳四爺和吳崇禮的意思,公路修通乾脆解散馬幫換成車隊。不過依著慣例,吳家最沒用的兩個男人的意見肯定是不中用的,吳老太爺自然不理會他父子,親自帶著吳家能幹的男人們回金滄選牲口去了。
吳崇禮從擺夷回來,在滇緬公路管理局謀了份閒差,這份閒差還真是閒,都不用每天點卯的。倒不是吳公子不勤勉,實在是滇緬公路局、西南運輸處等機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