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別,或許就是天人永隔。
江立想要說什麼,卻被母親放在精緻桌布底下,緊緊掐著自己家居服的緊繃的手指嚇住,只能側過頭,輕輕地跟九歲的小妹妹江銘說:“去跟大哥說聲再見,好麼?”
繼承了母親金色捲髮和出眾美貌的小女孩站起來,舉起酒杯,朗朗地說了長串優美如同詠歎調的告別辭。江揚苦笑,他走過去禮節性地親吻了妹妹和弟弟的額頭,正在這時蘇朝宇拎著行李出現在樓梯口。江揚走過去接過並不沉重的行李,左手牽著對方的右手,兩個人相視一笑,並肩而出。走到門口的時候,江揚還是生生停了下來,回頭一笑:“爸、媽,再見了。”
江元帥心中一慟,知道這也許就是兒子的訣別,他不動聲色地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地說:“好,再見,兒子。”
江揚笑容更盛,再次微微欠身離開。
江元帥和江夫人沉默地看著那挺拔而生氣勃勃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隱約地,外面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房間裡的氣氛詭異而壓抑,江立低頭盯著自己的空盤子,努力眨眨眼睛,讓眼眶裡鹹澀的液體不會沖垮最後的堤壩。江夫人站起來,平靜地說她必須要回到辦公室處理剩下的檔案,江元帥拿起叉子,從容地對小兒子說:“吃飯吧,兒子。”
今年剛滿五十歲的帝國元帥靠在椅背上,啜著入口清甜入喉苦澀的葡萄酒。通往庭院的大窗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但他彷彿還能看見,自己的兒子一點點越走越遠,然後,終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城市的燈火,正一盞接一盞的亮起來,橙色和金黃色相互交疊,車輛川流不息,溫暖的城市,美不勝收。
江揚和蘇朝宇在葉舞山鎮度過了安靜歡愉的三十天。兩人每日被陽光叫醒,穿著純棉的運動服爬到山頂,然後江揚把帶回來的含苞的骨朵重新栽種在窗臺上的小花盆裡,蘇朝宇則繫著圍裙在廚房裡用清晨採來的野蘑菇煲湯。有時候,江揚會和蘇朝宇在院子裡點一捧火,吊一隻小小的石鍋,月下煮東西吃──確切地說,兩人經常一前一後席地而坐,根本不吃什麼,只是看著鍋裡鮮湯沸騰,緊緊相擁。
木屋裡,蘇朝宇和江揚洗香薰浴,然後裹進同一條被單裡沉沉入睡。一個圓月的日子裡,蘇朝宇呢喃著湊在江揚胸口,緩慢而投入地吻了下去,琥珀色頭髮的年輕人一震,隨即坦然接受了這個遲到的儀式。
蜜月的意思,就是在這樣忽明忽暗的光線下,一對相愛的人,用他們彼此的信任和寵愛,搭建起甜蜜的時光。蘇朝宇在清晨醒來的時候,頭一次發現江揚比自己醒得晚,他深深吻過去的時候,江揚懶懶地睜開雙眼,略顯疲憊,卻滿面幸福:“你知道麼,我想我大概度過了太美的一個昨晚,以致於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還會有比這更美的。”蘇朝宇笑了,彎彎的眼睛裡是漫溢的憧憬。
起床後的江揚沒有穿上家居服和蘇朝宇一起煎蛋做早餐,而是從箱子裡拿出軍服,佩戴整齊。蘇朝宇環視了房間,認真呼吸寢具散發出來的溫馨氣味,並把這間留下他最美好回憶的屋子深深描畫了一次──之後,兩人緊握著雙手離開了,除了慣用的佩槍,留下了所有標註著“江揚和蘇朝宇”曾經存在過的物件。
昨天,是蜜月的最後一天。
首都旁沃林小鎮的秋天明媚可愛,大部分樹葉還保持著淡淡的綠色,卻又在陽光下透出柔黃的光。託江夫人的福,堅定不移地推行環境保護政策,使得這個軍工城市在一年的大多數時候都保持著溼潤的氣候和湛藍的天空顏色──尤其是秋天,這種沒有梅雨也沒有狂風的季節,淡淡的雲朵浮在空中變幻形狀,讓人隨便一昂首就會覺得神清氣爽。蘇朝宇躺在草坪上看天空,右手緊緊攥著江揚的左手,兩枚精工的鉑金戒指相貼。
“是的,馬上就出發了,那枚通訊器,不到極端時刻我是不會用的,我不喜歡讓其它人分享自己最後的落魄樣子,到時候,你知道我大概會在哪裡就好。”江揚平靜地說著,指尖在蘇朝宇手裡畫著圓,“切斷通訊後,請銷燬這個頻道。”
江揚又聽了一陣子,忽然說:“他很好,就在我身邊。”江揚把電話遞給蘇朝宇,“是亦涵。”
蘇朝宇用同樣平靜的方式跟這個快刀性格的副官道別,誰知道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後,傳來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看著這些預測資料,我大概不會說‘期待凱旋’之類的吉利話了,請保重,請不要委屈自己。”
“我會的。”蘇朝宇簡短地回答後便把電話丟還給江揚,手指緊緊扣住了對方的關節,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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