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3 頁)
在自己心尖上。
凌晨兩點時,這場持續幾天幾夜的細雨仍未停歇。
迎面而來的,除了雨水還有買菸回來的阿豹,他抬起手向我揮動,然後小跑過來,想要和我說話。但我卻視而不見,飛快地越過他,投入茫茫的深夜中。
身後,傳來槍聲。乾淨、利落、響亮……
我沒回頭,一次也沒有,只是猶記起那把清爽豪邁的聲音。他說他叫炎,炎熱的炎,兩個火字疊在一起的炎。
在細雨紛飛的夜,在寒風凜歷的夜,那把曾在我掌心燃燒過的火,熄滅了。炎啊,下輩子請繼續轟轟烈烈的燃燒,但記住,不要再遇到我,即便遇到了,也不要再將自己放置於我掌心之中。
我的手太冷,我的心更冷,都是你無法生存的地方。
韓建安卻不同,他的手那樣溫暖,輕輕地,緩緩地,在我的胸膛遊走。他的指尖很漂亮,形狀渾圓,指甲呈透明,每個指節都修長勻稱。這一雙手如果彈琴或畫畫,應該會非常地適合,但沒想到,當拿起手術刀時,他的手指和銀色的刀鋒,看起來竟是無比匹配。
他拿起在床邊的工具箱,一開啟,各種工具琳琅滿目地呈現在眼前。韓建安拿起膠手套,一個手指接一個手指地套進去。嫻熟灑脫的動作那樣好看。曾經因為想要了解他,我也翻查過不少關於法醫的資料,所以工具箱裡的每樣東西我都認識,電子屍體溫度計、骨鋸、骨錘、骨鑿、手術刀、剃刀……
刀鋒劃過肌膚,原來是沒有感覺的,片刻後,液體徐徐冒出傷口,緊接著,爭先恐後的湧出來。這時,才開始感覺到痛,剛開始只是像被螞蟻咬,但隨著時間過去,痛感會不斷地累積,最後到達劇痛的程度。
我知道這僅僅只是開始,於是攥緊床單,咬緊牙關。但韓建安將我的雙手綁在床頭,他綁得很結實,讓我動也不能動。然後他跨坐在我的腰間,當骨鑿敲下來的時候,我眼前一黑,不能抑制地顫抖著。
“建安!好痛…求求你快一點!”我尖叫著。
“忍著,這是你該受的!”韓建安大聲吼。
他加快了速度,骨鑿一下又一下地在我胸口撞擊,即使在這種排山倒海的痛苦中,我仍感覺到自己的胸膛被鑿穿,然後肋骨被撬開。眼前是一片繚亂,什麼也看不清,本能地開始掙扎,但結果什麼也做不到,痛得幾乎要發狂。
我不斷叫著他的名字:“我好痛啊…建安…建安……”
“我知道,我知道的,冉奕,馬上就好了……”
我的感官開始罷工,無法分得清他的聲音從哪傳來,好像就在耳邊,又好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韓建安果然沒有騙我,滾燙的液體,還有劇痛同時落下,我就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剛才,我有無數次的機會和他道再見,但我沒有,因為我不想和他劃清界限,隱約有種強烈的感覺,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不知道自己死了沒有,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聽到帕格尼尼的小提琴聲響起,嗅到藍霧樹的香氣。那“哢嚓哢嚓”的快門聲再度傳來,勾起許許多多的回憶,我的青春只有一瞬間,開始和結束,同在十七歲那年的仲夏。
從十四歲到十七歲這段歲月裡,我整整和命運鬥爭了三年,用盡一切方法,甚至是想把自己淹死,用這種方式對冷酷的命運做出卑微的報復。那天,我來到公園湖畔,也許得用那麼多的水,才能將我身上的汙穢洗乾淨。
正當我閉上眼準備投湖時,韓建安出現了,他盡力掩飾自己的擔憂,用對待普通遊客的方式對待我。不管我如何拒絕,硬是要免費幫我拍照,用靈感兩個字當作藉口實在太笨拙,但我竟不忍心拆穿。他用最溫暖的笑容把相片塞進我手中,然後偷偷地跟在我身後,直到我走出公園門口。
其實,韓建安,或許我該恨你的。
因為從那一天起,我捨不得死了。於是我拋棄尊嚴、背棄道德、捨棄自我、像奴隸般伺候我的養父。不再反抗他,對他百般討好,比最忠誠的狗還要聽話。不管是多麼難堪的羞辱,多麼粗暴的對待,我都可以忍受,甚至是迎合。
只為每個週末能偷偷看你,我所付出的代價,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屈辱。你曾問,為什麼偏偏是你,當時我不知該如何作答。而當生命即將流逝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簡單明瞭,此時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必須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在十七歲時就應該死去。
如果不是你,無論多殘酷的命運也無法讓我折腰。
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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