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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出去。”炎吩咐完,爬起來踢踢我說:“你給我起來,好好解釋清楚。”
脖子還有點痛,我環顧下四周,鐵皮屋裡只有一張床和椅子,摺疊圓桌上放滿啤酒瓶和外賣盒,就連頭頂的鎢絲燈泡,光芒也顯得格外微弱。炎已經坐在椅子上抽菸,我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床邊坐下,和他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炎,沒什麼好解釋的,你其實心底也明白,混黑道遲早也是這個下場。”我說。
“你……”他咬咬牙,忍下怒氣問:“冉奕,是我太天真了,雖然那片江山是我一手一腳打下來的,但是如果沒有你的那筆錢,我什麼也做不成。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出賣了我,為什麼又會在警察動手前放訊息給我。”
我笑笑,答:“錄音筆還在你手裡……”
“不對!”他打斷我的話,大聲說:“休想騙我,你完全可以等我把錄音筆交給你以後再行動的,為什麼要那麼衝動?”
“是啊,為什麼呢?”我不由問自己。
所有的事都是早就策劃好的,我一直用各種方法收集炎的犯罪證據,但當我決定把他們投遞出去時,為何腦子一片凌亂。雖然那支錄音筆對我來說雖然有威脅性,但是並不致命。
“冉奕,其實你捨不得我,在你心裡有我的位置,對不對?”他問。
我垂下眼看著地板,沒有回答。
炎走過來,抓住我的肩膀說:“說吧!說你喜歡我,只要你說出來,我便原諒你。”
喜歡?我立即否定了這個詞,炎在我心裡比不上韓建安一根手指頭。至於為什麼會心軟,或許只是因為感激他,感激這個總是在家裡給我留一個房間的男人。
“炎。”我撫上他黑白相間的髮鬢,柔聲說:“我們做最後一個交易吧,把錄音筆給我,我保證你在國外一輩子衣食無憂。”
他定定地看著我,肩膀的手鬆了又緊,彷彿要捏碎我的骨頭。我知道自己很卑鄙,總是在恰當的時候,提出那些讓他無法拒絕的交易。
“我們一起走好嗎?”他問。
“不可能。”我斷然地道。
“為什麼?”
“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韓建安。”他說出這個名字時,我瞪大了眼:“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指他吧,告訴我,你想要怎麼做才能洩恨?是不是隻要我幫你報仇,你就能安心地跟我一起走?”
“報仇?”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難道不是嗎?你讓我做那麼多事,不都是因為恨他嗎?”
我嘆口氣,說:“錯了,剛好相反,我愛他。”
炎的表情像吃了只蒼蠅,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半晌,他彷彿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笑著說:“哈哈哈…冉奕,你再說一次……”
“我愛韓建安。”
他聽完笑得更是瘋狂,用拳頭拼命地捶打床板,陣陣地悶響迴盪在簡陋的鐵皮屋裡。炎的笑聲隱隱透出種說不出的詭異來,乍聽之下猶如卡帶的留聲機,斷斷續續,時高時低地重複著,異常刺耳。
過了很久,笑聲才終於停歇,炎抹去眼角笑出的淚花,將枕頭下的錄音筆遞給我。
“我果然太天真了,竟然以為自己瞭解你,你滾吧,拿著這個趕快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錄音筆硌痛掌心,我站起來說:“炎,自己小心一點,等我的訊息,安排好偷渡去越南的船以後,我會盡快聯絡你的。”
“快滾!”他歇斯底里地吼。
離開以後,我在車裡小睡一會,到了早上九點,我從後備箱把黑色的手提袋拿出來,然後開車到好幾家不同的銀行提款。中午時分,我已經將流通性較強的貨幣已兌換好,包括美金、歐元、英鎊、港幣都有。最後再琢磨片刻後,我讓職員開啟保險櫃,將存在裡面的花旗銀行本票取出來,然後一併放在手提袋裡。
如果炎安分守己的話,即使算上未來幾十年的通脹率,這個袋子裡的錢也足夠他安然無慮。我不斷地對自己強調,這麼做絕不是因為愧疚,但無端端地,想起昨夜車廂裡的一番交談。
“冉老闆,你一定要幫炎哥。”那指路的手下放低姿態,說:“去年冬天的時候,炎哥被人打傷腦袋,扔在雪地裡整整大半天。我們找到他時,連呼吸都是微弱的,後來雖然保住性命,但一受寒吹風就頭痛難耐,醫生說將來中風的機率比正常人高很多倍,許兄弟都同仇敵愾,揚言要給老大報仇,但炎哥卻把眾怒壓下來,不讓任何人插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