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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的臉頰滾燙,兩手捂住了臉。苗先生笑了,隔著手背親親他的臉頰,然後重新把幾乎擠落的助聽器戴好。
他鄭重其事地坐起來,說,“小
張,我很,很認真地說。我三十二歲,現在是單身。手裡有一爿,西餅店,有房,有破車。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我會對你很好,盡我所能地……照顧你。所以,你能接受我嗎?”
小張還是捂著臉,一動不動。他一直在腦內迴圈“這是真的這是真的是真的……”許久,他感覺到苗先生是在等他的回答。他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裡,悶悶地說,“嗯……”
他感到苗先生的手探到他身體下方。他整個被翻了個身,兩手從臉上拉下來。
苗先生,“答應了?”
小張,“答應了……”
他的嘴唇又被吻住了。直到這時候,小張才真的確信,這是真的。
16
很快又過了一個月,要過年了。
這一個月,小張活得像一顆糖醃西紅柿,每天都紅著臉被泡在糖水裡。小張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母親一個人拉扯他已經很不容易。雖然母親也很愛他,但家裡條件有限,小張懂事也早。要說寵愛這種滋味,他還從來沒有嘗過。
但現在,苗先生成了超越朋友的存在。原本的一些關心體貼總不敢過頭,怕把小張嚇著。這回可“名正言順”了。
苗先生很滿意有“名分”的生活。他終於有正當的理由,把小張想買又捨不得買的東西一樣樣買回來。看見小張吃東西吃到嘴角上,他可以“很順手地”幫他擦擦嘴。感覺到小張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抱著他睡。送他去上班之前,他們多了一個早安吻,接他回家之後,他們又多了一個晚安吻。
頭兩天,小張不好意思極了。但苗先生反覆告訴他談朋友就應該這樣談的。談朋友就該趁你不注意時親一下,談朋友就該幫你洗澡幫你穿衣服,談朋友就該……小張疑惑地想,啊……別人都是這樣談的嗎?那……那也只能很勉強地接受了。
但是,隨著新年臨近,蜜罐裡的番茄君又有了新的煩惱。今年,小張攢了些錢,打算回老家看媽媽。那自己跟苗先生好上了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媽媽呢?
他沒敢問苗先生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萬一苗先生說不要,他得難過半天。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瞞著母親,談朋友的事情和家裡商量著來,日子才長久呀。
他苦惱了很多天,直到上路都沒有想出結果。小張的老家在一個三線城市,連火車也不直達,還得轉客車。苗先生不放心,直接開著他的破面包車,顛了三四個小時,把小張送到家門口。
車在隔著一條街的地方停了下來。小張有些侷促地說,“喵先生,去我家坐坐吧。”
苗先生一秒也沒想,就說,“好,跟咱媽,嘮嘮嗑。”
小張,“……”
小張腦內迴圈“他說咱媽……咱媽……咱媽……”
小張突然很高興,噌地站起來,腦袋咚地撞到了車上。
“嘶……”苗先生替他疼了一把,拉過來替他揉揉。
小張窘迫地捂著腦袋,重新坐下來說,“喵先生……要……要告訴我……告訴咱媽嗎?”
苗先生沉默地想了一想,溫暖的手放在小張的腦袋上,說,“等一等。”他拿來小張的絨帽,幫他戴好,“過完
年,你回來之前,我來接你……回家。請咱媽,吃個飯。”
接你回家……
小張一直從心口暖到肚子,嗯了一聲。
苗先生,“就告訴她,多了,一個殘疾兒子,呵呵……”
小張,“哎?”你不是我爸爸嗎?等等,好像也不對……
苗先生取來圍巾,幫小張繞上兩圈 ,在胸口打一個結。他整理著圍巾的結,湊近小張,柔聲說,“小奶娃,叫哥哥。”
小張莫名地臉紅了。他剛剛意識到,苗先生怎麼能是他爸爸呢……可是……
“嗯?叫哥哥。”苗先生戳戳小張。
小張有些窘迫地抓過圍巾,自己整了整。用圍巾遮住半張臉,將下巴埋了進去。他嗅著圍巾的味道,那是從苗先生家裡帶出來的生活氣息。
他喜歡這個味道……
“哥哥……”小張幾乎聽不見地低聲喊道。他知道苗先生聽不見,助聽器沒有那麼靈敏。
躲在圍巾的下面,他笑了,好像自己分享著一個小秘密,又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