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榮啟元一時沒想好拿什麼書去看,索性在裡面信步逛了起來。走著走著,忽然發現書架上面有本書從一片平整的書脊中間冒了出來。
榮啟元有點好奇。他自己拿走的書通常會由鄭太太送回來,而鄭太太從來都會把書整整齊齊地碼回書架上。這本書這樣冒出來,絕對是有人自己拿去看,又自己了放回去的。景筠和景筌的課業很重,平時當然不會有那個功夫看閒書,難道是……
抽出來一看,卻是許寒山的一本遊記。上面講述的是他一個人開著車橫跨奧斯特利亞大陸的見聞。榮啟元越發覺得奇怪。這本書他曾經拿出去過,後來就不見了。他還以為是鄭太太把它送回了書房。隨手一翻,又發現裡面折了一頁。
那一頁上,許寒山記錄了一件趣事。他在一個小鎮上吃過一頓飯以後,嘴突然像被馬蜂蟄了那樣腫了起來,又疼又癢。他不得不到鎮上的診所去看醫生,結果醫生說是一種當地特產的調料搞的鬼——很多外地人對它敏感,吃了以後嘴唇都會腫起來。
許寒山特地警告讀者們,如果有朝一日大家去了那個小鎮,一定要小心那種淡綠色的調料。
榮啟元發現,有人用鉛筆把那種調料的名字畫了個小小的圈。
榮啟元把書合上,故意走回他們桌邊去,把書本拿在手裡向他們說:“找到了,你們繼續吧。”他說著,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去。榮景笙迎上他的目光,又看看他手裡的書。一閃而過的慌張之後,榮景笙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把目光轉回到自己前面的書本上。
榮啟元心頭火起。
他還記得燒烤聚會之後的第二天,他問魯娜許寒山的身體怎麼樣了。魯娜說,她老公的嘴不知道為什麼腫了起來,恐怕要有兩個星期不能見人了。而那天的現場目擊者說,許寒山是吃了榮景笙烤的一隻蝦以後就捂著嘴跑去洗手間了。
他曾經善良的以為,這是個意外。
榮啟元把手在書皮上拍了拍,“景笙,待會兒下課以後,到我房裡來一下。”
一個多小時之後,榮景笙準時敲門。榮啟元咳嗽一聲,“進來!”榮景笙兩手插在褲袋裡,拖著腳步從地毯上挪到他跟前。榮啟元蓄了一晚上的氣終於爆發出來。一甩手把手裡的書扔到榮景笙腳邊:“撿起來!翻到一百四十二頁!”
榮景笙斜眼看他,百般不情願地撿起了書,翻到那裡。榮啟元加大音量:“了不起啊,我還以為你斗大的字不識幾個,沒想到斯潘尼斯文寫的調料名你都認得!說說看,你為了對許寒山先生下毒手,究竟花了多少工夫?”
榮景笙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原來那是斯潘尼斯文?哦,我就是很好奇那個到底是什麼味道,然後就跟米拉先生說我喜歡吃那個,讓他準備一點。”
榮啟元冷冷問:“然後再‘不小心’給許先生吃下去?我好好請來的客人,你就這麼暗算人家,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一句話說完,氣得幾乎說不下去了。
他做起父親來,其實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總是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己的孩子的天性一定是好的。倘若出了什麼岔子,那一定是別人或者環境的錯。榮景笙粗魯也好無禮也好暴躁也好喜歡動用暴力也好,那都是他媽媽從前沒有教導好;某些時候,他甚至覺得榮景笙的舉動正好表明了天性的單純,所以這些都還在榮啟元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但是現在這事兒性質不一樣了。書上鉛筆畫出來的小圈告訴他,他的兒子其實滿肚子壞水,隨時準備著禍害別人。
他又是氣,又是失望——徹徹底底地失望。他覺得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你說啊,你究竟想幹什麼?”
榮景笙扭頭看窗外。榮啟元站起來,兩手插在腰間來回踱了幾步,走去電話機旁邊拿起話筒。
“麻煩你,接魯娜家。對,新聞發言人魯娜,接她家的電話。”跟著回過頭來,把話筒遞向榮景笙:“你,馬上向許先生道歉!”
榮景笙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話筒那邊已經有了聲音,榮啟元只得自己回去說話:“喂,喂,魯娜,是我,打攪了,現在方便請你先生說句話嗎?就說兩句。”魯娜放了電話,榮啟元再次招手叫榮景笙:“過來!把你做的好事都向許先生坦白!請他原諒!”
榮景笙依舊不肯過去。榮啟元撩下話筒,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榮景笙的胳膊把他往電話機旁邊拽,“你——過去——”榮景笙的力氣可不小,兩人推搡半天,他愣是沒挪動半步。榮啟元氣得狠了,忽然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過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