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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班森呼吸急促指尖顫抖,已經忍不住想要抬起手臂觸碰林煙的那一瞬間,他並沒有看清楚林煙的具體動作,只恍惚感覺耳邊似乎有一道勁風拂過,然後下一秒,那一張剛剛還近在咫尺的絕世臉龐,便已然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最初,那個五步開外的地方。
那是一個,雖然看起來不費吹灰,可是班森知道,就算他終此一生,也註定,無法到達的遠方。
愣愣望著五步以外的林煙正微微含笑注視著自己,唇線柔軟蜿蜒依舊美得動魄驚心,但勾起來的弧度卻是極盡戲謔揶揄,無聊輕蔑,好一副“果然如此”的懶散神情──班森的瞳孔猛地放大了大驟然恢復清明,而後臉色便刷地白掉了。
“我……我……”
“我”不出來。喉嚨乾澀冒煙得厲害。
一向精明強悍的二把手班森,即便是在任務完成得不好面對老闆韓笑的時候,也從未像今日此刻這般緊張忐忑,手足無措。偷偷背過沒拿手機的那一隻手,搓搓掌心,感覺裡面溼漉漉黏糊糊的,敢情都出汗了。
林煙表情不變,衝班森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口氣漫不經心,卻又似流淌著深深濃濃的笑意──抑或是,危險:
“剛剛我在勾引你。”
握住手機的另一隻手乍然攥緊。餘光所至,只見班森的手背青筋暴動幾近凸裂,皮下的血肉緊繃如弦,清晰可見。
“然後你也被我勾引了。”
說著這種炫耀口吻十足的話的林煙,臉上卻並未顯露出什麼得意自負的神色。對於他而言,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就和之前能夠輕而易舉吸引他人的目光,然後高高站立在人群眾星捧月的驚豔與仰望裡一樣,早就已經氾濫到麻木,習慣到冷血,最後多到他,再也沒有了感覺。
被一個人視若珍寶的東西,對於另一個人來說,卻很有可能一文不值。每一個人不同,那麼心,自然也就不同。百轉千回的人生,人們各有各的辛酸悲苦,求而不得。
看著班森的眼神逐漸變淡變冷,林煙忽然覺得心中有恨:他不想要的東西從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易得到,可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卻是用盡心機煞費苦惱,也始終,得不到。
是天意開他玩笑至此,還是他的命,註定,紙薄如斯。
林煙知道,柳君城那個賤人剛才一定是已經看了出來,他的確寧願用自己今生今世所有萬眾矚目的風頭與輝煌,去換得黎唯哲一道,哪怕只一瞬,正眼相待的目光。
──其實有的時候,他林煙也可以變得卑微,一點,都不驕傲。如果,是為了那一個人。
只是無論怎樣的林煙,但畢竟他還是林煙,而只要他還是林煙,那麼黎唯哲,就都不想要。
他的心底,恨意難消。
不自覺便想起往事,林煙自知恍惚,皺著眉不爽地搖了搖頭,然後淡淡望向眼前的班森。大概是因為回憶令他的心情驟然變差的緣故,所以林煙臉上方才那一抹還勉強稱得上是溫柔友好的揶揄微笑,霎時,便轉變為了威脅十足的低聲冷笑:
“我是真的可以不收你一個子兒友情奉獻你一晚上,但是事後韓笑要從你這兒拿走什麼,那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如果話都已經說到這裡,而班森居然還不明白林煙今晚對他如此反常的原因,那他也根本不用在道上混,並且還不怕死地在韓笑手下做事情了。
深深往裡吸進一口氣再重重往外吐出一口氣,努力用三秒鐘的時間平靜下來剛才那一份難以啟齒的心情和燥熱可恥的……慾望,班森十分自覺地向後退開半步,微微低頭彎腰,對林煙的態度又恍然恢復到最初的恭敬有禮,頓了頓,沈聲道:“今晚是我失態了。您請進吧,老闆已經等您很久了。”
林煙歪著腦袋面無表情地看了班森一會兒,卻忽然唇角輕揚眼線微彎,那笑容純真卻深豔,迷人並暈眩:
“對了班班,我要喝芒果西米。”
“……”
班森霎時呼吸一窒,倒抽一口冷氣之後迅速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急忙轉身,腳步幾近凌亂地匆匆離開了。踉蹌不穩的背影遠遠凝望,簡直像極了一場,慌不擇路的逃亡。
要他命的,是一個他要不起也不能要,但卻又偏偏奪目到令他移不開眼神的,蛇蠍美人。
身後林煙久久站在原地,看著前方逐漸消失在浮華盡頭的班森,儘管臉上的笑意越綻越大,越放越盛,然而眼底的粼波,卻是越蕩越淺,越泛越冷。
安靜的一分鐘後,林煙刷地斂去笑容,轉身推門,走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