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門時,竟發現門前的地上全是水,門縫裡更有活水緩慢的向外流。意識到了問題,熊樂加快了手中開門的速度,“語蓬!語蓬!”他的聲音裡透著焦急,只是一個晚上,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他心裡使勁說服自己。 門開了,更大的水流像開了閘一般湧向門外,瞬間就沒過了自己的皮鞋,雙腳的一涼怎麼也比不過心尖的生涼。屋裡已成了一片汪洋,尤其是廁所裡,幾乎能沒了人的小腿。看著塑膠盆在水面上沒有方向的漂著,被嚇傻了的熊樂才回過神來,哎呦一聲大叫,進了臥室去找周語蓬。 來到臥室的熊樂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站在水裡一動也不再動。因為眼前的場景就像一把帶著倒刺劍,來來回回的在他的心窩裡穿過。 臥室裡的水位也很高,差一個水杯的高度就沒過了床,周語蓬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飄窗上,他只穿了一條短褲,而上身穿的白襯衫早已溼透而緊緊地貼在身上。溼漉漉的髮絲粘在眼前,但周語蓬卻沒有抬手將它們拂去,而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腿,把頭輕輕的靠在膝頭。 “語蓬……”周語蓬的名字從熊樂低壓的嗓音中被吐出,就好像一隻受傷的小野獸在呼喊自己的媽媽。 周語蓬還是那樣靜靜地坐著,並沒有因為熊樂的呼喚而變換動作。他的眼睛總是直勾勾的,自從他失明以後,就再也沒有對準過焦。儘管周語蓬是個很會隱藏自己心思的人,但是跟他相處已久的熊樂還是能從他的眼睛中讀出些什麼,大概能懂周語蓬眼神的人就只有熊樂了。 這渙散中並沒有驚恐或者焦急,熊樂看到的是一種可以毀滅一切的絕望。不是說人活著最怕的就是絕望嗎?也許他的周語蓬已經過夠了這種慘烈的生活。請允許我用這個看似不恰當的詞語來形容,誰說只有天崩地裂血流成河才可以稱之為慘烈呢?當一個人不能知道身邊環境發生了什麼,也不能透過發生的事情來調整自己的行動,就算他知道是某處漏了水,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屋裡變成海,如果水再漲位,他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難道這樣的生活不慘烈嗎? 熊樂知道沒有人可以切切實實的體會到周語蓬的感受,就算你把眼睛蒙起來,把耳朵捂上也不行,因為你知道,在自己想看想聽的時候,隨時都能把眼前的布拿掉,可以把堵住耳朵的手撤開,而周語蓬不行,這不是一個夢,不是某天早上醒來以後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用手胡亂的抹了把不知道被什麼浸溼的臉,熊樂趟著水走到了周語蓬的身前。他不敢隨便的觸碰他,他知道周語蓬害怕這種突然的行為,儘管他嘴上從來不說。 “語蓬。”熊樂還是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然後像往常回家時那樣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可是今天的周語蓬沒有笑,生活對他太過沉重的打擊讓他再也笑不動,他沒有給熊樂任何回應,依舊抱著自己的膝蓋因為冷而顫抖著。 滿屋子裡充斥的難聞氣味讓熊樂大致知道了漏水的位置應該是廁所的管道,他知道周語蓬有多麼的愛乾淨,也知道如今的他大多是依賴的是嗅覺。熊樂不知道周語蓬在這髒水中究竟跑了多久,但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麻利的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周語蓬披上,希望他的身子可以變暖一些。 面無表情的周語蓬麻木被動地熊樂穿上外衣,不管熊樂在他手上些什麼,他都沒有回答,天知道這一天一夜坐在飄窗上的他到底想了些什麼。 熊樂將他扶下來,但還是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牽著他的手避開水中漂浮著的障礙物,熊樂將他安置在屋外乾燥的地上。水已經順著樓梯流了下去,沒一會兒住在樓下的劉大爺就走了上了。 “劉大爺。”熊樂叫他。 “真是你家漏水了吧,昨晚我就發現了,我來你家敲門,沒有人,我就說等你回來再說呢。”劉大爺說。 “恩。”笑得勉強的熊樂看看站在身邊的周語蓬,是啊,周語蓬一個人在家是很危險的,他絕對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如果他只是看不見,那麼劉大爺敲門時就能把他救出來了,唉,熊樂輕輕嘆氣,然後說:“劉大爺,我朋友衣服全溼了,我著急帶他去換衣服,您能幫我叫一下物業嗎?” “行行,你把鑰匙留給我,我幫你盯著。” 熊樂道了謝,帶著周語蓬離開了家。“周語蓬啊,我憑自己的能力真的是養不活咱們兩個人。”熊樂和周語蓬走到一座洗浴中心的門口,熊樂開始自言自語,他去過周語蓬在杭州的家,也用過他房間的舒適浴缸,可是他們在北京的這個小屋只能在廁所裡搭個淋浴的架子。他知道周語蓬愛乾淨,想帶他舒舒服服的洗個澡,但是……周語蓬曾經的那種生活,熊樂真的給不起…… 一咬牙,熊樂帶著周語蓬走過了洗浴中心,用老闆剛給的一百元打了輛車,他要帶周語蓬回自己母親的家,讓他好好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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