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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鬆了一大口氣。」張隨的聲音有點抖,隨說話吐出的氣息噴上頸側,楚園捏緊了拳,忍住擁抱的衝動。
「我恨他不負責任,恨他害死我媽。我一直在心裡詛咒他早點死。」
對於一個從未盡過為人父、為人夫責任的老男人,要說張隨對他有多少感情,簡直狗屁。可是,親眼看著自己的血親走向死亡,甚至親手簽下死亡,他不可能拍手稱快。
「他真的死了,變成一罈骨灰。我不知道應該把他放哪裡。」
楚園氣悶的突然冒出一句:「靈骨塔啊。」
張隨冷哼一聲,說:「我媽都沒錢進靈骨塔。」
「那…擺哪?」
「不知道,暫時擺電視櫃裡面。」張隨拱起的背脊彷佛承載千斤重,一出聲宛如砂紙拖過石地,「……真的死了。」
縱使厭惡,縱使怨恨。然而身生的血緣卻讓他無法輕易跨過這道砍,逼迫著他在現實之中,決斷生死。
楚園見張隨如此,一口氣憋得胸口發疼,他負氣卻又真心實意的講:「我覺得你沒做錯。不過今天要是換成阿姨,我就算賣掉這間房子也要等到奇蹟出現!但是你那個爸,他不配!」
張隨終於抬起頭,看著楚園的兩顆眼珠子佈滿血絲。他卻笑了下,盡是化不開的苦澀。
「對你乾媽真好。」
楚園滯住,不明白怎麼突然變這樣。張隨抬手摸摸對方的臉,「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們……吵架那時候,媽說過兩天做好吃的帶去醫院看你。她要我多認一個弟弟,叫我不準欺負你。」
楚園立刻紅了眼圈,咬牙切齒的喊:「我大你六十九天!」而張隨只是盯著楚園瞧,再多也嫌不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照她說的話做。」
楚園卻闔上眼睛,緊抿著嘴唇泛白,好似拒絕,又似默應。
直至溫熱的鼻息灑上,輕顫的唇瓣被含住,隨即身體嵌入一個密合的懷抱。四片唇碰觸之後分開,又再度碰觸。彷佛微風吹拂而悄然落下的樹葉,淺淺沾上了春水。
「楚園……」
一聲低喚,飽含三年錯失的光陰,無從追悔,卻更加明白。
楚園不得不張開眼。由著他的意志,他的心,連同這副軀殼。只是懊惱與不甘,全堆積在眼眶底。一眨眼,沿著面頰滑過。
於是像那時一樣,又不一樣,張隨仔細吮掉鹹味,卻是自己所造成。
末了,稍稍退開,兩人便四目相對著,又是無言。好像這麼看著,就能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不用呼吸。
張隨慢慢鬆開手,坐回剛才的位置。他拿起隨便擺地上的啤酒罐,早已變溫。手一揚,對楚園講:「陪我,把這一袋喝光。」
楚園抬手揉揉眼睛,再拎了罐子撞上對方的。
他們只能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的,試著向前走。
如果能並肩的話,就在一起吧。
作家的話:
假日的一更=v=
謝謝諸位親送的禮物,知道有你們在看,我寫得才起勁嘛(扭動)
抱大家~
☆、(17)
(17)
一晃,就過了傍晚。
完全撐不上酒量的兩人拼光一打臺啤,歪頭就倒在地板上睡著了。
忽然一陣清涼,楚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燥熱感被抹去,他輕輕喘了口氣,渾身舒服許多。爬起來呆坐一會,感官慢慢回籠後才終於發覺,是張隨手裡正拿著毛巾替他擦臉。
張隨只當楚園沒睡醒,伸手撥弄下對方亂糟糟的頭髮,便站起身,把毛巾拿回浴室搓乾淨。
張隨再度出來的時候,楚園徹底醒了。一雙眼睛略顯紅腫,張不太開似地望著他。
「快六點,你這裡沒東西吃,跟我回家。」
楚園擺擺手,趕蒼蠅似地,「回你的。」又想起什麼停頓下,問:「不用打工?」
張隨張嘴想回答,稍一遲疑,便改口說:「今天沒班。」
楚園不疑有他,「喔。」
張隨氣結,彎下腰伸手抓住楚園的手臂把人往上提,「跟我走!」
楚園勉強站起來,抱怨地喊:「幹嘛,我懶得動。」
張隨一聽,板起的臉皮立刻放鬆幾分。「早知道你懶,不然我揹你走?」
楚園卻變了臉色,隨即偏過頭,打哈哈一樣的講:「你跟張晴報備過沒有?別讓她一個人在家裡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