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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捷卻好象完全聽不進他的話,他的嗓子已經很難發音,聲音從開始的嘶喊,到哽咽地責問,到最後低低的反覆,彷彿自言自語:
“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啊?周正,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有心嗎?有嗎?有嗎?有嗎?”
周正騰出一隻手,插在蔣捷腦後的頭髮裡,溫柔地撫摸著,輕輕拉進自己的懷裡,胸前的衣服很快溼透,那泉湧般的淚水,鹹鹹燙在他的傷口上,帶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他從沒看見蔣捷這麼全不壓抑,肆無忌憚地嚎啕痛哭,然而,這痛徹心扉的哀嚎,卻又帶著死生闊契的堅定,風雨過後的解脫。周正沒說話,只放開蔣捷的雙手,收緊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細長的針頭刺穿蔣捷蒼白的面板,扎進青色的靜脈。醫生盯著輸液管看著,液體流得不是很通暢,他伸手彈了彈,見藥水連貫地注射到身體裡,才坐下來對上著蔣捷的臉:
“沒想到你就是老周命也不要,非看不可的那個蔣捷啊!”
“打住!”緊挨著蔣捷坐著的周正,黑著臉喝道,“用你多嘴嗎?”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為了他,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差點兒再丟了,再說今天要不是我拉著,你還不得也跟著跳下去?你今天要是跳下去,華佗再世也救不了。。。。。。”
“你他媽的以為救了我一命,我就能讓你成天這麼碎嘴嘮叨是不是?滾出去!讓我倆清靜一會兒。”
“嘿,我還真是好心賺個驢肝肺。既然他沒了你活不了,你沒了他也活不了,不如兩個人都為了對方,好好活著。你們兩個現在這種狀況,要想好好活著,就得聽醫生的話。”
“嗯,醫生我們就需要,老太婆就不用。”周正語氣緩了緩。
“行,那我就做醫生。你,”他指著周正,“現在得去吃藥,我還要檢查你的傷口有沒有給他打壞,他呢,要儘快送醫院,這裡的藥治不了他的病。”
“我不走。”呆在一邊默默無語的蔣捷忽然說,“我哪裡都不去。”
“你現在高燒三十九度,咳出的粘液帶血,最輕的症狀也是肺粘膜出血,這問題可大可小,耽誤了就醫時間,可能會落下大毛病。”
“毛病早就落下了,遲看早看都一樣。”他倔倔地頂了一句。
“你這人怎麼不聽勸?”
醫生氣得起身,仔細打量著蔣捷。這年輕人骨瘦如柴,一雙眼睛卻長得極好,黑眼球比一般人都大,燈光下跟黑寶石一樣,尤其好看。巴掌大的臉龐上堅定倔強,還真是老周喜歡的那類形,等身體恢復好了,估計肯定是個鍾靈毓秀的人物,難怪。。。。。。他心底暗笑一聲。
江山進來的時候,帶了周正的藥,和一小碗為蔣捷準備的粥。
“就這麼點兒?”周正嚥了藥,看著那碗皺了皺眉。
“這是按照營養專家制定的食譜做的。他剛剛恢復,還不能吃太油的東西,而且胃餓小了,醫生建議少食多餐,慢慢就能恢復正常。”
說著,他看了一眼半坐半躺在一邊的蔣捷,此刻他的眼睛幾乎不離開周正,一隻手緊緊抓著周正袖子的一角兒。
“吃完讓他睡覺,他熬不得夜。”
走出周正的房間,江山在走廊上晃了兩圈,停在後院的陽臺。天空是一輪雪白的滿月。今天是十五?他插著手在月光裡站了一會兒,空氣冷卻乾淨,冰涼裡透著春天的暖來了。月光下,他的頭腦裡浮現著一張模糊的臉,江山對著空氣努力擺出笑容,開始有些苦,可慢慢地彷彿看到那人陽光一樣燦爛的容顏,終於他也能自然而誠實地,笑了。
“那醫生和沈兵什麼關係?”蔣捷問。
“還真給你看出來了。”周正讚賞地低頭看著他,“沈澤是沈兵的哥,來得比他晚一些。可他們長得一點兒也不象,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蔣捷靠在周正身上,臉上難掩疲倦之色,“他們說話的神態很象。”
“你心怎麼這麼細的?”周正的胳膊用了力氣,摟緊了他。“睡覺吧!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睡。”蔣捷稍稍翻了個身,頭埋進周正的懷裡,“不敢睡。”
“你還怕我跑了?”周正笑著說。
不料懷裡的腦袋點了點,聲音擱著胸口悶悶發出來:
“怕睡醒什麼都沒了。”
周正覺得心口跳痛了一下,手掌撫摸著蔣捷黑髮的頭,“你就傻吧!又不是做夢,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蔣捷的姿勢沒變,過了好一會兒,周正低頭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