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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拉了拉,轉頭一看只見是鄧凱文,好幾個特警拼命把手堵在他的血口上,但是仍然堵不住汩汩冒出的鮮血。
他艱難的喘息著,臉色蒼白得像紙,只有眼神發出奇異明亮的光。那光芒彷彿在燃燒他最後的生命力,執著的盯著米切爾身後某個方向。
“頭兒!頭兒你振作點!”馬修哽咽著大吼:“擔架馬上就抬上來了!急救車已經在路上了!”
“我們會給你報仇的,”桑格斯神經質的一遍遍重複:“我們會給你報仇的,我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米切爾張了張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裡彷彿堵住了什麼東西,酸澀堅硬,哽得他忍不住想流淚。
這其實是非常奇怪的事,米切爾已經很多年沒流過淚了。或者說在他的記憶裡,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哭泣過。
恍惚間他又看見十幾年前那個蒼白矮小的男孩,戴著大大的眼鏡,神情怯生生的,總是一副懦弱的樣子,被命運無形的手強行帶上另一條黑暗的路。不論他怎麼後悔,怎麼內疚,怎麼用力伸手去挽留,都再也抓不到那男孩的半點衣角。
他們在人生漫長的道路上一次次相遇,有時是他愛上他,有時又換成他愛上他;一見鍾情總是來得如此匆忙,每一次他們都能走到最近的距離,彼此互相微笑,然後瞬間擦肩而過。
米切爾顫抖的抓住鄧凱文的手,盯著他的眼睛。
他看到鄧凱文望向自己身後,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聲音卻極其微弱。
米切爾把頭湊過去,很勉強才聽到他氣若游絲的叫了一聲:“埃普羅……”
“你要叫埃普羅?”米切爾低聲問。
鄧凱文的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輕微戰慄著,喘息半晌才微弱的點點頭,又叫了一聲:“埃普羅……”
重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米切爾一回頭,只見埃普羅大步走上前來,側臉線條像刀削一樣堅硬冰冷。他站定在鄧凱文身前,幾個特警同時掏槍對準了他,但是他就彷彿對那些槍口視若不見一般,半跪在鄧凱文身邊,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剎那間米切爾幾乎想一把將他推開!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埃普羅低聲問。
他們兩人互相凝視著,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又彷彿只過了幾秒鐘——鄧凱文顫抖的抬起手,極度虛弱而吃力的,抓住了埃普羅的衣角。
“求求你……”他喘息著輕聲說,“求求你……”
埃普羅臉色微微一動,瞬間眼神裡閃過很多複雜的情緒,半晌才搖了搖頭:“抱歉,Kevin,抱歉……我做不到。”
鄧凱文抓著他衣角的手突然一緊,那簡直就是瀕死一般的力氣,他手背上頓時爆出了可怕的青筋:“……埃普羅!求求你……!”
米切爾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一切。
他一度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貼近鄧凱文的人——他是鄧凱文少年時期第一個親密的朋友,是他第一個愛上的人,是他在洛杉磯警局最親近最信任的同事和下屬。同時他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看過鄧凱文在FBI時期,所有詳細工作檔案的人。
黑道上沒人比他更瞭解特警隊長鄧凱文,白道上也沒人比他更瞭解黑幫繼承人鄧凱文。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工作,只要他一旦出手,所有錯過的一切都能唾手而得。
然而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鄧凱文和這個叫埃普羅的男人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是他一點也不瞭解,甚至從未觸及到的。
——鄧凱文在求什麼?在他生死關頭的最後一刻,他最後的信念是在向埃普羅祈求什麼?
為什麼埃普羅連聽都不用聽,而米切爾卻絞盡腦汁都猜不出來?
“……好吧。”埃普羅沉默良久,最終低沉的嘆了口氣:“如果你活下來的話,我就答應你。”
鄧凱文緊緊盯著他,彷彿在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發誓。”埃普羅低聲道,“我發誓只要是我答應你的,我都能做到。”
鄧凱文望著他,眼神漸漸從絕望中安定下來。就在這時他抓著埃普羅衣角的手突然一鬆,無力的垂落在地。
他頭一沉,就像放下了最後的執念一般徹底閉上了雙眼。
“……Kevin!”米切爾剎那間失控的咆哮起來:“Kevin!醒醒!Kevin!!——”
“擔架來了!讓開讓開!擔架來了!”幾個警察飛快的抬著擔架、血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