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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語低著頭，撈起手邊的柺杖跟在對方身後往外走，看到腳踏車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心下算了腳踏車簍子裡的菜價，從兜裡掏出錢遞給對方。

“你給多了，這麼點菜才四十六，你給兩百幹什麼，看不起我啊、、、”室友不斷抱怨，把錢塞司語兜裡，載上人往外趕。

第107章　第　107　章

司語坐在後座看著馬路上人來人往，誰又不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只有眼前這個傢伙，喜歡多管閒事。

“到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要不我就在樓下等你吧。”室友把車停在門口，順手把柺杖遞給司語。

看看手錶，司語倚在柺杖上掏出一個小本子，慢條斯理的寫到。

——行，我放下東西出來請你吃午餐。

“不行，你幹嘛請我吃飯啊，英雄不食嗟來之食。”

司語笑笑，不作任何表示的拐著柺杖往裡走，掏出鑰匙開門。他知道，這個操心的傢伙是不會把自己丟在這裡不管的。

一開門就能看到正對著大門的電視機正開著，卻沒有聲音，木偶似的人物在螢幕中晃動，走近才能看到一個瘦小蒼白的小女生縮在沙發上按遙控。

司語走近摸摸小女生的腦袋，對她笑笑，見慣不慣的看到對方依舊對自己毫無反應，就起身把手邊的菜提起，慢慢蹭蹭的提進廚房。

動作不便的司語花了好半天才把東西放好出來，沙發上的小女生連動作都沒有變一下，姿勢都沒變。

其實司語從心底裡可憐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偌大一個五層樓的獨立住宅內只有她一個人住，偶爾也就保姆過來搞衛生，長久不和人說話，連與人交談的能力都沒有了，甚至比自己這個殘疾人還廢柴。

收回目光，司語倚著柺杖，在木地板上發出碰碰碰的聲音，慢慢的挪進自己以前的臥室，對著牆壁上掛著的親生母親的黑白照片發了一炷香——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很快就能帶你離開這裡了，媽媽。

“額、、司語、、、”

司語回頭，看到門口站著的個子瘦小的妹妹，深吸了一口氣，自己是真的被她嚇到了，之前是知道她很瘦，但沒想到，竟然收到皮包骨頭的程度，站在門口就像是一個人偶娃娃，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

司語深深的望進對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不急不慢的掏出小本子寫到：怎麼了？

自從自己上大學了，自己就每個週末都買菜回家，每一次她都是縮在沙發上，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司語還一直以為自己不討對方喜歡，所以她才無視自己，沒想到，對法居然還知道自己的名字，雖然她不是叫自己哥哥。

“我、、我快要死了、、”小女孩低下眼皮，心情低沉的說，言語中帶著深深的哀悼和隱忍的害怕。

“我馬上就要死了，你能幫我叫媽媽回來看我最後一眼麼？”

“嘀嘀嘀。”小女孩還在咬著嘴唇心驚膽戰的留遺言的時候，司語放在兜裡的手機響起來了，嘀嘀嘀的機械聲打斷對方的話。

司語看都不看手機，只是皺著眉頭認真的與對方對視，示意她繼續。

“我想看媽媽最後一眼再死，你只要幫我叫媽媽回來就好，我、、”小女孩搜尋了一遍腦海中自己的所有物，艱難的回憶了一下自己短暫的一生，想起這間屋子裡屬於自己的只有小時候媽媽買的幾件玩具而已。“我可以把我房間的那幾個玩偶送給你。”

司語看著眼前這個咬著下嘴唇不斷忸怩的小女孩，不知不覺溼了眼眶，生澀而稚嫩的聲音帶著長久不喝水的嘶啞，簡直不能想象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我幫你聯絡阿姨，但是我不能保證她會回來。

猶豫再三，司語還是在小本子上寫下了實話，最殘忍的不是真相，而是充滿期待之後的落空。自己不能保證的事情，自己也沒辦法。

把前面那句話給對方看完，司語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就快速的在下一頁寫下少見的潦草字跡

——你怎麼知道自己要死了？出什麼事情了麼？

小女孩搖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驚恐的跑開了，只讓司語看到離開之前下嘴唇被咬出來的鮮血，格外刺眼。

思考再三，司語還是沒有追上去，只是打算晚上給父親發條簡訊，把妹妹奇怪的表現告訴他。就像司語不允許別人攙扶，而是堅持撐著柺杖，司家人都有一種獨特的自尊，孤傲，自己不允許對方涉及的領域，再怎麼糾纏，也只是挖傷疤而已。以己推人，司語也不想去挖這個不太熟悉的妹妹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