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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彥予大學畢業,曾經透過彥清提出想到他的公司就職。陳建林對此還是十分重視的,親自跟人事部打了招呼,然而後來聽負責面試的人跟他委婉地說如果錄取彥予,不好安排合適的位置給他。人家說的相當委婉,陳建林一時也沒明白怎麼不好安排,後來又親自跟他談了一次才明白,不是不好安排,是真沒地兒安排。
彥予在他的辦公室裡口若懸河地談論自己那些對股票對財經對期貨狗屁不通的見解,內容除了不知從哪裡看來的邪門理論就是自己的臆想,還有相當一部分是道聽途說的緋聞八卦,卻被他說成了不得的內幕。
陳建林試探地問:“那麼你希望在我們公司做個什麼職位呢?”
彥予說:“我覺得依照我能為公司創造的價值來說就當然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越高的位置當然越好。不過我也知道我剛畢業,還是從下面做起來比較好。我認為做陳哥你的副手我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句話把陳建林說的無言以對。感情現在年輕人都是把自大當自信了麼?就算是這個公司的富二代太子黨也不能這樣就進來了吧。聽他那意思別說做副手,就是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他也還是委屈了。
陳建林當時並沒有說什麼,然而回頭還是讓人事部正常處理,不用顧及他的面子。
話雖如此人事部還是給了他面子的,錄用了彥予,不過只給了個普通業務員的職務,彥予並沒有來報道。
陳建林不能否認自己在知道這一訊息的時候心裡偷偷地鬆了口氣,覺得簡直是險險避過一劫,讓這樣的“舅子”在公司裡招搖過市簡直是給自己的職場生涯設定路障。
現在回想起來彥清似乎確實提過可不可以借錢給彥予開公司的話,可是陳建林當時一口回絕,眼高手低的人他見得多了,甚至他年輕的時候也多少有點。那樣的彥予是沒有成功的可能的,借錢給他就等於肉包子打狗——這話他說給彥清聽之後,做哥哥的就再也沒提過。之後陳建林也沒當回事。
可是他沒想到上帝給他開了一扇窗卻偷偷關了一扇門。一年半後的今天,彥予晉級為他生活中的超級路障,自己如若不以劉翔曾經巔峰狀態的百米跨欄之姿勇猛翻越的話,必將被絆倒在陰溝裡。
近三百萬的現金借貸,即使對能賺錢如陳建林來說也不算一筆小數目,何況,現在不單單是錢的問題……
他們倆人一個仰頭抽菸,一個低頭垂眼,從正面看像是一副壓抑的電影構圖,沒有所謂眼神的溝通,沒有心靈的交流,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用鼻子都能聞到的隔閡、煩躁和獨孤。
陳建林捏著菸屁股,眯著眼,“是說你同我商量過,我沒答應,於是你揹著我借給他——也就是說,無論我是否答應你都會借錢給他。”
彥清抬不起頭,“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說的。
陳建林把菸蒂掐滅在茶几上,一時手裡沒有了抓撓,心裡卻如百爪撓心,就像身體裡有一股炙熱的岩漿不停地向上湧,馬上就要噴發,如果強行壓抑的話就會把他自己裡面燒掉。
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不假思索地把怒氣發洩出來,把自己的不滿和失望全部倒出來,可是現在他不能……
彥清本來就思慮過重,隱隱有鬱郁成疾之症,更不用說他少年時代就得過那個病,現在已經不行幾個月……
陳建林苦苦思索,要怎麼說?怎麼做?怎麼處理?
在說與不說之間已成內傷。
憤怒和失望的岩漿最後噴薄而出,他一拳敲在茶几上,厚重的鋼化玻璃桌面並沒有出現那種應聲粉碎的場面,只是他的血肉之手頓時破皮傷骨,骨節處一團血肉模糊——陳建林氣惱到極點只能拿自己出氣。銳痛瞬間衝擊他的大腦,十指連心,手痛,更是心痛。
彥清“啊”地一聲嚇住了,然後反應過來忙去拉他的手看。
陳建林暫時無法勉強自己假裝原諒大度什麼的,終於還是控制不住地吼:“你究竟把我把這個家當做什麼了?!”一把甩開不讓碰。
彥清本來自覺理虧氣短,被一吼一甩之下,倒退兩步跌坐在沙發上,呆愣愣地看著陳建林。
陳安迪聽見動靜從他房間裡開啟一條門縫往外看,陳建林罵道:“回你的房間不許出來!”因為他從來未像現在這樣怒髮衝冠,陳安迪並不敢像平時那樣造次,二話不說聽話關上門。
陳建林如籠子裡的獅子一樣來回煩躁地踱著步子,手上的血蜿蜒流下,滴在白色長毛地毯上,觸目驚心。他的腦子很亂,有無數指責的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