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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開了視線:“久聞大名了。”
“師……師叔?”
柳陌紅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叫人。
“小六子,去倒茶來。”
小六子興高采烈地跑進了後堂,梨清這才一矮身坐到了榻前:“坐吧。”
“是他讓你來找我的?”梨清掀起眼皮看他:“段玉蓮——我是說,洪班主。”
“是。”柳陌紅點頭答道:“但是……班主他……他還不知道您還活著。”
“呵。”
梨清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像是嘲諷又像是憐憫的苦笑:“你回去告訴他,那座墳荒草一片,紙錢蕭疏,也就罷了。”
“師叔……您不想回去見班主一面嗎?”柳陌紅蹙眉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很掛念您……”
梨清還沒回答便先笑開了:“你跟著師哥——你跟著洪班主多久了?”
“十三年了。”
“算一算,我也已經‘死’了十五年了。”梨清呵呵一笑:“你知道在你進園子的先頭兩年,他在幹什麼嗎?”
“……他在找我。”梨清自顧自地說下去:“這蘇州城的每條巷子都被他走過成百上千遍了,他仍是找不到我。但我每天都會碰見他,只是他認不出我來了……”
“再也認不出來了。”
他輕輕一笑,牽動了臉上的舊傷疤,那眼角隱現的一點清淚,被夾藏進了深深的皺紋裡。
“後來他心灰意冷,在墓園裡立了我的墳碑,重回上海灘,成了如今聲名赫赫的洪班主。”他微微閉上眼睛:“而我呢……僥倖活下來了,就在這蘇州城裡撿了箇舊戲臺子苟且活著,教一教這些小娃娃們,偷得浮生一刻長短,也就知足了。”
“是班主當年做錯了什麼?”柳陌紅隱隱猜到了三分:“您不肯原諒他?”
“不是我不肯原諒他,”梨清笑著搖頭:“是我不肯原諒我自己。那個時候,年輕氣盛……”
他笑了兩聲:“現在老了,也沒心思再去管這些身外事了。”
“柳老闆——,你如今紅遍梨園,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不能再唱戲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會一直唱的——”
“我沒說你不願唱。”梨清打斷他:“我說的是不能唱。”
“你聽見我這幅嗓子了嗎?當年也與你相差無幾……”
——這沙啞低沉的昏老嗓音,的確是讓人難以想象當年是如何唱出那一曲又一曲婉轉戲音的鬱郁風華。
“聽見了吧?……這幅嗓子,是被人活活燻成這樣的。”
梨清見柳陌紅一臉的震驚,又是無比苦澀地一笑:“這種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感覺,你沒有過吧?……我也很愛唱戲,愛得發瘋,一點不比你差……可是很多事情,走錯了,就是走錯了。”
他說得冷硬如鐵:“便一步也回不了頭了。”
“怎麼了?”
凌霄城停下步子,看著身旁明顯興致缺缺的柳陌紅:“從戲園子裡出來你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沒什麼……”
柳陌紅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師叔和班主好可憐。”
“你又多想了。”凌霄城失笑:“這世上,人人都是可憐人。”
“那我也算咯?”柳陌紅瞪著眼望著他。
“你不可憐。”凌霄城伸手替他緊了緊披風:“你有我了。”
柳陌紅垂下頭去,還是忍不住牽出一抹笑意來。
望著那幕天席地的風雪中逐漸遠去的兩個背影,小六子拉了拉身旁梨清的衣角:“師傅,我覺得儂們說的不對呀,凌將軍看起來好溫柔的樣子喏。”
“小呆子。”梨清摸了摸他的頭:“他的溫柔,都只用盡在一個人身上了。”
柳陌紅心裡惦記著梨清和洪蓮的事,鬱鬱不樂地任由凌霄城牽著走,路旁松絨新雪白瑩瑩地堆在牆角,慢慢瓦解成溼冷的水漬。
雖近年末,路上的行人亦是碌碌庸庸,見到兩人牽著手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但等到看清楚跟在後面的楊海和警衛時又都訕訕地轉過身去。
漸漸地走上了一條寬敞的大道,兩旁叫賣年貨的小攤小販絡繹不絕,隔著長街能隱約望見一座青磚橋,綽綽地立在風雪之中。
“老闆,新鮮出爐的栗子糕,儂不來一個伐?”
柳陌紅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扯住了袖子,一張憨厚帶笑的臉湊上前來,“拿著暖手吃著暖心,包儂滿意。”
“哦……”他傻愣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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