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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池撇著茶杯蓋子,吹了兩口氣,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班主,您這是逼我?”
劉福貴一虎臉,“我還不能逼你了?今天我話就放這兒了,你是不去也……”
“我說不去了麼?”蘇傾池已穿了綢面滾金邊的外褂,“別忘了回來給我加銀子。”
這回,劉福貴倒愣了。
蘇傾池坐在轎子裡,搖著紅纓摺扇,意態悠閒。
蘇寶兒東扭西扭,這邊摸摸,那邊碰碰,捱了蘇傾池一記扇子,他才老實些。
蘇寶兒安靜了一會兒,便探頭往外張望,瞅見一個男孩就搖手叫起來,“墩子,墩子,我在這兒呢。”
那叫墩子的男孩長得胖乎乎,身上穿著粗布的麻布衣褂,他瞧見蘇寶兒,立刻喊起來,“小寶兒,你這是去哪兒呢?”
蘇寶兒回喊,“道臺大人讓我哥去唱堂會呢。”
那胖男孩又問,“道臺大人?哪個道臺大人?”
蘇寶兒扯著嗓子,“魯道臺。”
“哦,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我哥說唱完就回來。”
那頭又跑出一個小子來,“小寶兒,我聽說那道臺昨個把憐袖堂的小相公弄得只剩半條命啊。”
那小子個子看著小,嗓門卻大得狠。
這一嚷,滿街的人都往這邊看,只是剛才喊那一嗓子的小子已沒了人影兒。
轎子一路上顛顛晃晃,小寶兒就趴轎子上跟時不時冒出來的孩子說他們要到道臺大人府上唱戲。
估計不出一炷香,這京城就沒人不知道這事兒了。
“哥,怎麼樣?”小寶兒啞著嗓子問。
“不錯,繼續。”蘇傾池搖著扇子,“跟肉鋪人說,申時我們過來買肉,還有賣魚的,賣……”
“嘿嘿,我知道了。”蘇寶兒於是又掀著簾子喊起來。
於是,這熱熱鬧鬧一路,就差沒敲鑼打鼓了。
道臺府
說是道臺大人請去府上唱堂會,實際並非到上。
清代,道臺乃京職外官,官位正四品,這次是受朝廷召見才入京面聖,而此時轎子面前的府宅乃魯道臺在京城的老宅。
轎子緩緩落下,與青磚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轎伕跨過轎前橫槓撩開簾子。
蘇傾池攏了摺扇下轎。
入眼先是一扇五人寬的垂花門,門楣之上飾有卡子花,門前簷柱只短短一節,懸掛在門簷下兩側,下垂的柱頭雕成花瓣狀。朱漆大門中央是左右對稱兩個鏤空獸面銅質門鈸,獸形口銜大環,四周有一圈紅門金釘,說是金釘,實際不過是木釘,上面用油漆金粉裝飾。
轎伕進去稟報,一個總管模樣的男人探頭出來瞧了一眼,立刻讓人開了門,將蘇傾池請進去。
這是一座五進院落,正房重簷歇山頂,正脊中央有寶頂,垂脊脊端有左右相稱琉璃狻猊吻,屋簷下簷端飛翹之處分裝飾有套獸。
蘇傾池不做聲響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蘇寶兒拉著他的衣袖,兩隻眼珠子睜得圓滾滾,生怕錯過一處景緻一般,一眨不眨。
原先在院外並不能瞧出院內的景象,蘇傾池原以為不過是普通府宅,進來才知,裡邊別有洞天。
樓閣亭臺、疊山假石、花木池塘、軒院曲廊,無不雕琢精緻,裝飾奢靡。
臺階踏跺處有垂帶欄杆,亭臺樓榭有“美人靠”,十八迴廊有花式欄杆,一處處雕花欞格,鐫刻雲紋、龜背錦紋。
身旁花紋透雕此起彼伏,腳下海墁、冰裂、暗八仙鋪地連綿不絕。
若說是皇宅深院,怕也不過如此罷。
“蘇老闆,您坐會喝口茶,我這就去稟報大人。”
管家拱手笑著說完,便有丫鬟端了茗茶糕點來。
管家前腳剛走,蘇寶兒後腳就猴急地抓了一個糕點往嘴裡塞。
一路轎子顛簸,他早餓得前胸貼後背。
蘇傾池眼睛一瞪,一扇柄已經打在蘇寶兒手上,蘇寶兒手面頓時紅了一片,那酥兒印也滾到外邊去了。
蘇寶兒噘著嘴正想說什麼,就見一隻尖嘴黑皮的狗把那糕點叼了。
“冒冒失失,成什麼樣子?”蘇傾池話雖對蘇寶兒說,眼睛卻瞥著那狗,見那狗吞了糕點無事,這才坐回太師椅,端了茶杯,輕輕撇著杯蓋。
蘇寶兒吐吐舌頭,老實坐回椅子,晃著兩條腿左看看,右瞧瞧,摸摸這兒,碰碰那兒。
“哈哈哈,蘇老闆,請到您還真不容易啊。”話音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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