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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你說吧,我聽著。”我正色向他保證,也為讓他放開心去說。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長得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抬頭,望著窗外不知名的一點,他的思緒似乎飄向了一個我難以觸及的地方,那樣的神情讓我的心徒地一慟,我知道,接下來的這個故事不是路邊說書人隨便譁眾取寵的唱段,甚至可能是一段殘酷的現實存在。
直覺地,我對他要說的這個'秘密'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排斥,只是,等不及我出言反悔,他的回憶已經開始了……
“我生在一個尊貴無比,人人仰望不及的家族。父親有很多妻室,我娘就是其中一位,值得慶幸的是,她也是最得寵的一位。孃的本家原也是一個與這邊勢力相當的家族,而且娘是家中唯一的掌上明珠,深得外祖父的疼愛,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以她的身份本是不必陷入這種卑微到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境地,可她為了兩家的和好關係,她毅然拋卻了自尊,成了父親眾妻妾中的一員,天天等待著丈夫難得的臨幸,或許是為了彌補娘失去的尊嚴,她成了父親唯一最疼愛的夫人,儘管新夫人還是不間斷地進府,但父親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陪娘渡過的。
印象中,孃的臉總是笑著的,溫暖、祥和、平靜……
娘很美,至少在我眼中,她是最美最寬容的母親。娘很嬌小,父親常笑說,他擔心娘不知什麼時候會被一陣大風給吹跑,可是隻有我知道,我娘嬌弱的身體裡有著一顆最堅強的心,而我就在娘這張堅強的羽翼下平安地長大了。
因為父親對我們母子的過分關愛,娘總是遭到其他夫人的嫉恨和惡語相向,她們都視我們母子為眼中釘,而我也被其他兄弟姐妹排擠、孤立,可我一點都不在乎,只要我回到院子,看到娘臉上溫柔的笑,一切的傷痛我都能拋到九霄雲外,因為孃的笑是我最好的療傷藥。”
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水凌風的臉上有著一抹難以言辭的神采,那笑極盡飄忽的溫柔和……幸福!
但我明白,一切都只是過眼雲霄,轉瞬即逝——
“家大業大,最讓人頭疼的就是繼承人問題,父親共有九個兒子,每個孩子身後都有一位夫人和一個強大的後盾,父親始終舉棋不定,不知如何取捨,因為無論他選了誰,都會得罪其他夫人的孃家,而在那個家裡,最閒適寫意的怕就是我和娘了。
娘是個生性淡泊之人,很難想象她也生於一個權勢之家,她從小就教導我,富貴權勢都是身外物,只要得一自由隨性之身,做自己想做之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愛自己想愛的人,做個無愧天下的人即可,對於那個讓很多人擠破頭的位子,我們並不在乎。
那時,我和娘天天住在院子裡,陪她看日出日落,聽她撫弦彈琴,是多麼愜意,連一向冷情的四哥也總愛默默站在一旁聽。四哥是三夫人的孩子,他很聰明沉穩,可因為他娘出身寒微,始終不受父親的重視,也倍受其他兄弟冷落,許是同病相憐之故,他對我倒是稍微親近些。
四哥很喜歡我娘,儘管他總是擺出一幅毫不在乎的樣子,可每當娘撫琴時,他眼中的那一縷迷戀的神采是騙不了人的。而那一段日子也成為了我對那個家的記憶中最平靜的一段時光……”
在我也隨著他的描述,想象著他們母子閒散事外,獨享清靜的美好畫面時,水凌風的身子突然一僵,雖然已被刻意掩飾,但我還是感覺到了。
“好景不長,許是父親對我和孃的過分寵愛,阻礙了別人的計劃,娘被嫁禍,罪名是毒害大夫人,企圖不軌。我清楚地記得那日,娘聽聞此事之後,慘白的臉和眼裡的悲哀!娘被父親囚禁在了一個簡陋的小院子,冷冷清清地只有她一人,而我則住在沒有娘身影的屋子裡,聽不見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笑……
那時,我就做了我人生的第一次決定,我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捧著被褥和幾身衣服住進了孃的院子,對我而言,有孃的地方才是'家'!
我和娘又住在了一起,沒有下人丫鬟伺候,娘只好自己洗衣服做飯,我就幫著打水燒柴,娘累了,我就給她捶背,即使日子過得很清苦,我也覺得很幸福。
我和娘在那個院子住了兩年,好在少了那些無聊的人和事的打擾,我們過得倒也自在。只是我發現娘時常會望著父親住的院子黯然發呆,我問她‘你恨他麼?’,娘總是看著我,笑而不答,我看得出,那笑——很苦!
娘從未恨過父親,即便是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她也沒有!她就是這麼傻的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