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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這小男孩長得真好看,尤其是那一雙眼。而門外平靜的小巷裡,有噠噠的腳步聲響起,驚飛一群知了。
他不說話,徑直走到花臺旁坐下。蘇婉兒詢問什麼,他都似乎沒聽見,只是很認真地看她。她作業如山,忙得焦頭爛額,性格歷來火爆的她自然不會耐著性子仔細詢問,於是拿了剪刀咔嚓剪開他的襯衫袖子,搬了藥箱出來,為他清除傷口、消毒,綁了止血繃帶。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你——,坐在這裡。等我寫完語文作業,帶你去診所重新包紮。”
那時,蘇婉兒已是初二下學期,作業堆積如上。
“想起了麼?”蘇大偉忽然問,將蘇婉兒帶回現實裡。她笑了笑,聽到嫂子在喊大哥去買醬油,覺得這場景格外溫馨。大哥應聲,便是匆忙掛了電話。
蘇婉兒將電話放下,將窗簾全部拉開,看斜陽落葉西風緊,看來又要變天氣了。
她記得遇那時遇見葉雲嘉後,就帶他去診所處理傷口,就是這樣的斜陽,帶了悶熱的風,晚上電閃雷鳴,全是暴雨。
她還記得在小診所裡,無論如何處理傷口,小小的男孩總是咬緊唇、蹙緊眉頭,但去一聲不吭。於是,她對熟識的大夫說這是小姨的兒子,從小就是啞巴。
夕陽裡,她惦記作業,走得很快。他緊跟著她,似乎怕穿街走巷弄丟了自己。晚上,父母、哥哥詢問他,他依舊一言不發,大家只好放棄。半夜裡,媽媽病發,哥哥和爸爸將媽媽送去醫院。蘇婉兒睡不著,依舊在做中考習題。電閃雷鳴的,那小男孩似乎是傷口痛,發出低低的呻吟。
呻吟聲弄得蘇婉兒心煩意亂,無法好好做習題,於是走了過去,想要呵斥他,讓他好好安睡。可是他卻一下子抱住她。蘇婉兒本能要拍開他,可是他摟得緊,像是鄰居家那小孩子抱自己的媽媽那樣。她的手就懸在那裡,久久沒有落下,只低頭看他,覺得他是這樣小小的孩子,身上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卻又這樣的讓人覺得可憐。
第100章 記憶之門(二)
那一晚,暴風驟雨,電閃雷鳴。媽媽生死未卜,爸爸與哥哥整夜不在家。不會說話的陌生小男孩在睡夢中極不安穩,在窄窄的床上瑟縮,緊緊摟住她。
雨下得格外縱情,但悶熱依舊不見減退。蘇婉兒心裡惶惶不安,惦記著媽身體。媽媽一直就有頭疼,蘇婉兒很懂事,總是給媽媽按摩頭部。晚飯都還好好的,很有耐心地跟那孩子說話。但那孩子只是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發,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後來,因為床鋪不夠,安排他跟大哥一起睡。大哥很耐心地為他打了洗臉水替他洗臉,又去巷口的李老太的代銷店買一把牙刷,給他一隻土碗做漱口用。他還來不及漱口,頭有些疼,要去睡覺的媽媽突然就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爸爸如臨大敵,讓哥哥出去找車。他掐人中,一直在喊:“秀秀。”那神情聲音充滿惶恐,蘇婉兒一直咬著唇,眼淚也不由得簌簌落下來。
“小喬,你看著家。”爸爸交代,背了媽媽出去。那時,悶雷隱隱滾動,閃電將院內照得如同白晝,讓人驚心地害怕。
她鎮定下來,幫小男孩從井裡打水上來,替他擠好牙膏,說:“漱口,吃藥,然後去休息。”
他不語,神色也不曾變化,只默默接過牙刷刷牙。他蹲在那下水道蓋子旁刷了許久。蘇婉兒已經無心做作業,在屋裡踱來踱去,想明天一大早去學校向老師請假的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院落裡刷牙的傢伙,不確定地問:“刷好了嗎?”。
他自然沒有回答。蘇婉兒只不過是為了證明這家裡還有人存在,不那麼恐慌,才問這麼一句的。
蘇婉兒問了,這才踱步到那棵槐樹下,看到他站在下水溝邊發呆。雷聲愈發頻繁,豆大的雨點急促下落。
“進去。下雨了,都不知道麼?”她心裡煩躁得很,語氣便也不好聽。
他轉過臉來,閃電過處,便看到他明亮的眼,還有唇邊的牙膏漬。蘇婉兒拿過牙刷土碗,在井臺邊的桶裡三兩下洗乾淨放到窗臺上。這才將他帶到大哥的屋裡,指了指那張床,說:“睡那裡,晚上可能會涼,蓋薄被。”
她扔了薄被給他,倒了開水放在那裡,將該吃的藥也一併放在床頭粗木矮櫃上,輕輕關上門,在自己的屋裡看書。
雷聲越發密集,驟雨如同急促的鼓點,又如同幾千字青蛙在牛皮鼓面上噼裡啪啦地跳。對於郊區的貧民窟這種電路老化的地帶,自然是要停電的。所以,她只心不在焉地背誦了蘇軾的兩首《江城子》,就只能在床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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