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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白淨的臉上蒙了厚厚的灰燼,青絲散亂,衣襟亦是焦黑,一身落魄。她的臉上不見了一絲血色,雙唇硃紅褪盡,就連手指亦是蒼白。這些天來連日奔波,接連受襲,新舊傷不斷,終於到達了令她安心的地方,她才發現之前的精力不過是一個信念的支撐。
現在這個信念消失了,她的堅毅也遁得無影無蹤。
氣息在經脈中亂躥,碧秋心用心感受著,散亂的內力此時根本無法凝聚。
對了……爹在哪裡……
滿足之後的清醒使她一個激靈,碧秋心用盡氣力將自己支撐起,坐於地上,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幽藍的密室中。到處都是通透的冰晶,發著幽幽藍芒,彷彿冬日裡凝滯的水,溢彩流光,照得人的神智一片清明。密室的東西兩面各有一扇門,北面則被一塊巨大的冰凌佔據,尖刺森寒地指向室頂,冰凌中間隱隱能看出有一個男子。
濃眉,細長眼,黑衣低垂,就算散發遮住了他漆黑的瞳孔,身前的冰凌也封印不了他身上的滾滾殺氣。眉宇間彷彿包含了千軍萬馬,即使身在冰凌,仍不見一絲一毫的狼狽。
“陵騅冠的聖女真是越換越勤。”男子看著碧秋心的眼中帶著點譏誚,哂笑道,“不過藉著風遁躲過火焰追擊的聖女你還是第一個。”
碧秋心一怔,他身在密室最北的冰凌之中,竟能一語說破自己在密室南面所用的法術,此等功力修為,天下除了碧烈辰,還有誰能如此強大?她的心中五味陳雜,不知是心酸還是喜悅抑或是憐憫,這個素不相識的威嚴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麼?
這樣威風凜凜,在他的心中,究竟什麼才能真正將他束縛?
這樣榮辱不驚,在冰凌之間,依舊風度翩翩足以震懾天地。
所以陵騅冠才會這樣小心,為了封印住他,不惜花費大量金錢動用機關暗器,又以這樣巨大的冰凌將他完全縛住。連陵騅冠都害怕的男人,若得自由,將以怎樣的姿態傲視群雄?
眼中一片迷濛,淚水湧上眼眶。
五年的尋覓,五年的艱辛,五日的計算,方才的生死一搏,終於讓她如願以償。碧秋心深吸口氣,竟站直了身子。
碧烈辰不動聲色,只是瞧著她。這樣怪異的聖女,十五年來他第一次見到。但整整十五年,他也不過見到兩名聖女。一是端木泠,據說在五年前違反門規,與人動了情念,被陵騅冠掃地出門,第二個便是尋夢,每每不見表情變化,兩名聖女皆是波瀾不驚,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捕捉不到心緒的起伏。似乎她們本身便化成了雪頂峰上的萬年冰雪,冷冷清清。
然而現在這名突然闖入的少女,哪有半點聖女的風儀?蓬頭垢面,以八極遁法中的風遁勉強逃脫火攻,而後僅為自己的一句話竟湧出了淚水。
她不是聖女。碧烈辰的心中忽地冒出了這個念頭。以往的聖女皆以冰封術冰凍住那熊熊火焰,而後從容不迫地開啟了這扇石門,唯獨她特別,但她不是聖女又是什麼人呢?
“爹……”碧秋心的聲音輕顫,她握緊雙拳,一步一步走近那冰凌。
第十四章 鯤鵬萬里(三)
碧烈辰的眼中有了些許的波動,眼前的少女竟是他的女兒麼?
“爹……我找你找得好苦……”兩行清淚從眼中流下,面對生父,碧秋心破碎了她以往的堅強,淚水從下頷滴落,在水晶地上留下一點璀璨。
“不要上來!”
碧烈辰臉色突變,猛然喝出這一句話,但碧秋心已踏上了走近冰凌的臺階。西邊的石門轟然開啟,碧秋心看見從漆黑中兩枚綠色在放著妖異的光。一聲巨吼,密室裡地動山搖,森白的牙齒與兩顆綠眼率先出現在碧秋心眼前。那是一頭雪獅,滿身的白色沒有一點雜質,它的目光完全聚集在碧秋心身上,發出暴虐的光彩。
碧秋心相信,在這頭雪獅的心裡,只有將自己撕碎吞咬一個念頭。
利爪伸出,巨獸縱身一躍,已至少女頭頂。
但碧秋心體內空空如也,所有的力氣都已用完,氣海里只有絲絲縷縷無法凝聚的散氣,她沒有辦法發力,即使是一點微弱的光芒也無法凝出。但是求生的慾望控制了她的身體,雙腳一錯,上身後仰,從雪獅腹下堪堪滑過。
嫩紅的腹部沒有白毛,碧秋心心念一動,這裡應是它全身最柔軟的地方。但思索片刻,還是沒有攻擊,此時精力不足,若一擊不成反而引得野獸更大的怒意,只怕片刻間自己便會粉身碎骨。她強行斂著自己的力量,一定要在雪獅殺意最盛之前對著它的腹部放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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