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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大殿,往上一看,不僅劉玄在,朱鮪和李軼也在。劉秀知道,他的命運,將決定於這次三堂會審,然而並不驚慌,一一拜見。
朱鮪仔細打量劉秀,見其臉上並無怨氣,只有惶惶的恐懼,心中頗感滿意。劉玄有意饒劉秀一命,見朱鮪面色大好,以為朱鮪無意再殺劉秀,於是望著朱鮪,用商量的口氣道:“那就……”
朱鮪不理會劉玄,他望著劉秀,一臉關懷之狀,溫聲問道:“劉將軍眼圈為何如此之紅?昨夜哭過了?”
劉秀心中一驚,這可不是隨便一問。朱鮪的邏輯很明確:你既然哭過,那就一定是為劉縯而哭。為劉縯而哭,就表明你有怨氣。你有怨氣,就一定會報仇。你要報仇,就意味想殺我。你想殺我,那我就先殺你。劉秀不動聲色,恭聲答道:“蒙陛下恩准,許我宿衛禁中。守護陛下安危,責任重大,因此一夜未敢入眠。倒叫大司馬見笑了。”
劉秀躲過了第一記重拳。
朱鮪再道:“昆陽大捷,天下震驚。劉將軍指揮若定,雖項羽韓信,在劉將軍面前,想來也只能俯首稱臣。”
劉秀大為惶恐,伏地道:“昆陽大捷,守城以成國上公王鳳功勞最大,攻堅以李軼將軍功勞最大。劉秀一介偏將軍,蒙李軼將軍不棄,留於帳下聽命而已。”
朱鮪聽完,一臉困惑,回頭問李軼道:“果真如此?”
昆陽大捷之後,李軼及其餘諸將回到宛城,日夜爭功,都想把昆陽的勝利記在自己名下,爭來爭去,誰也不肯服誰,劉秀的功勞反而根本無人提起。李軼正為爭功苦惱,如今見劉秀毫不居功,把功勞全往他身上推,這麼好的事,哪裡還客氣,當即衝朱鮪一抱拳,笑道:“昆陽大捷,僥倖而已,僥倖而已。”言下雖然謙虛,然而卻已等於承認:嗯,昆陽那事是我乾的。李軼說完,暗中衝劉秀一挑大拇指:兄弟,夠義氣。
劉秀又躲過了第二記重拳。
朱鮪再道:“今日一見,彼此再無芥蒂,盡釋前嫌可以。劉將軍在潁川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實屬難得將才。我當奏請陛下,拜劉將軍為上將軍,統帥漢軍,繼承令兄之遺志,攻洛陽,定長安。劉將軍身為劉氏宗室,望勿推辭為幸。”
劉秀越發惶恐。朱鮪哪裡真肯交出軍權,封他為上將軍?朱鮪還是對他不放心,還要再試探他。劉秀叩頭不迭,連聲道:“大司馬錯愛,劉秀愧不敢當。稼穡商賈,劉秀倒是略通一二,至於用兵之道,劉秀則自愧不能。每上戰場,戰戰兢兢,唯恐喪命,常為其他將軍恥笑。劉秀素無大志,留在宛城,侍奉陛下,餘願足矣。”
劉秀言之懇切,劉玄和李軼也都主動跳出來為劉秀轉圜。劉玄道:“寡人看著文叔長大,稼穡商賈,確是一把好手。”李軼也道:“文叔見敵而怯,漢軍上下,無不知曉。文叔不宜為上將軍,可使留在宛城。”
劉秀又躲過了第三記重拳。
朱鮪大笑:“劉將軍既然無意出任上將軍,我也不好勉強。”又對劉玄道:“伯升亡故之後,落星劍尚在陛下之處,今劉將軍已回,可使物歸原主。”
朱鮪前面是三記重拳,此刻打出的卻是一記冷拳。他就是要借落星劍刺激劉秀的神經,讓劉秀睹物思人,勾起殺兄之恨。看見落星劍之後,劉秀只要臉色一變,朱鮪就有了藉口殺人。
劉玄自從得到落星劍之後,愛不釋手,真要他還給劉秀,確實有些心疼,因此磨磨蹭蹭,不肯解劍。劉秀伏地奏道:“落星劍乃天外玄鐵所鑄,必擇主人。伯升德淺才薄,不能駕馭,反為所害。今天下能配此劍者,非陛下莫屬。”
劉玄大喜,劉秀以落星劍為禮,他總該也還劉秀一個人情,便想下令放過劉秀,於是暗示朱鮪道:“那就……”
迄今為止,劉秀的表現無可挑剔,然而朱鮪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劉秀,他就是要保持威懾,叫劉秀活不踏實,讓劉秀知道,只要你一動壞念頭,我就能立即殺你。於是,朱鮪既不說饒過劉秀,也不說不饒劉秀,只是笑道:“劉將軍一路勞苦,昨夜又未眠,且回家歇息。”
劉秀依然不敢回家,堅持要留在宮中宿衛。朱鮪笑道:“劉將軍不必多慮,但回家無妨。劉將軍離家已有數月,今既已回,豈有過家門而不入的道理?”
劉秀無奈,只得告退。朱鮪親自送出,臨別,又叮囑劉秀道:“好好學習,保重身體。”說完,笑望劉秀,神態殊堪玩味。
劉秀辭別歸家,一路心事重重,毫無歸心似箭之感。劉秀很清楚,朱鮪之所以堅持要他回家,是因為家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更大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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