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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無轉饋之資。赤眉新拔長安,財富充實,鋒銳不可當也。夫盜賊群居,無終日之計,財谷雖多,變故萬端,非能堅守長安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廣人稀,饒谷多畜,我且休兵北道,就糧養士,以觀其弊,然後可圖也。”
於是舍長安而不顧,引軍北至栒邑,所到之處,郡縣皆開門歸降。
劉秀見鄧禹對長安棄而不攻,下詔催促道:“司徒,堯也;亡賊,桀也。長安吏人,遑遑無所依歸。宜以時進討,鎮慰西京,系百姓之心。”
在劉秀的部下當中,也只有鄧禹敢於抗詔不從。鄧禹打定主意,要坐等赤眉軍自敗,因此並不理會劉秀的詔書,你叫我往南,我偏往北,分遣將軍攻上郡諸縣,又命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守栒邑,自己則徵兵引谷,歸至大要。
鄧禹不攻長安,就是竭力想避免和赤眉軍正面決戰,等著赤眉軍自己內訌。然而不承想,赤眉軍這邊尚未內訌,鄧禹這邊卻先內訌了起來。
鄧禹留守栒邑的馮愔、宗歆二將,彼此不服,爭權相攻。馮愔一怒之下,殺了宗歆,又怕鄧禹報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率部反攻鄧禹,為鄧禹所敗。
馮愔率眾西奔天水,闖入隗囂的地盤,隗囂逆擊,破之於高平,盡獲其輜重。馮愔率殘部輾轉於關中、涼州之間。鄧禹承製遣使持節,拜隗囂為西州大將軍,得專制涼州、朔方事。
馮愔是馮異的親弟弟,究竟該如何處置,鄧禹也頗感棘手,不敢自專,遣使至洛陽,向劉秀當面請示。劉秀問使者:“馮愔最親信誰?”使者答道:“護軍黃防。”
劉秀笑道:“不必加兵,黃防必縛馮愔來降。馮愔、黃防二人窮途末路,若以兵擊之,必併力迎敵,急不可下;按兵不動,則二人必不能久和,勢必相圖,其勢然也。”遣尚書宗廣持節,前往關中受降。
使者將信將疑,回報鄧禹。一個多月之後,黃防果然捆綁馮愔來降,引咎謝罪,盡如劉秀所言。更始諸將王匡、胡殷等為赤眉軍所迫,也先後來降鄧禹。尚書宗廣攜諸降將東歸洛陽,至河東安邑,王匡、胡殷等意圖逃亡,宗廣悉數斬之。馮愔至洛陽,劉秀以其兄馮異之故,赦而不誅,貶為庶民。
鄧禹自從進入關中,外戰不曾擊敗赤眉軍,內訌又導致元氣大傷,威望頗為受損。鄧禹上書請罪,劉秀力挺,再賜詔書,重申對鄧禹的無限信任。
【No。2 人間鬧劇】
人類之所以發明鐘錶,就在乎渴望捕獲時間,從而能更有計劃地使用時間,而此舉建立在這樣一個基礎之上,那就是——人們理所當然地相信自己還有明天。
然而赤眉軍卻是這樣一支隊伍: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也不在乎是否還有明天,從他們成軍之日起,基本就是腳踩西瓜皮,滑到哪裡算哪裡,沒有任何長遠的打算,也根本不考慮明天該怎麼辦。
同為農民起義軍,赤眉軍和綠林軍有著很大的不同。在綠林軍裡面,混入了許多小地主和地方豪傑,相對而言,目光較為長遠,懂得要為未來打算。綠林軍在佔領長安之後,多少還進行了一點政治建設。反觀赤眉軍,其階級成分則純粹得多,幾乎全是由清一色的淳樸農民構成,上到皇帝劉盆子,下到百官公卿,識字的竟只有丞相徐宣一人。
赤眉軍在佔領長安之後,依然保持著原有的淳樸本色。而這種淳樸就表現在,他們依然把自己定位成流浪漢,定位成弱勢群體,必須繼續靠暴力和抗爭才能在這世間活下去。他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其實已經是長安乃至整個關中地區的主人。
赤眉軍自成軍以來,前後流浪了六年,從東到西,行程穿越了大半個中國,他們早已習慣了流浪,習慣了沒有家鄉、沒有希望。
這是一個已經喪失了敬畏之心的集體。他們漠視著自己的生命,很自然地,也便漠視著別人的生命。他們不再敬畏任何生者,也不再敬畏任何逝者。所有的規則、所有的秩序,在他們眼中都已經不值一提。
他們曾經是苦難的受害者,如今他們成為苦難的製造者。
他們曾經是受虐者,如今他們是施虐者。
暴力是他們僅存的信仰。而唯一能夠讓他們臣服的,只有更大的暴力。
明白了這樣的心理動機,我們也便不難理解,赤眉軍在長安所演出的一幕幕人間鬧劇。
公元二十五年臘日,即冬至後第三個戌日(後世改期為十二月初八,即臘八節),臘祭百神,是傳統的盛大節日。長安長樂宮內,皇帝劉盆子和赤眉軍各大首領設樂大會,共慶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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