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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助地呆坐著,在一聲長嘆之後苦笑著輕言:“是啊……我知道,這十幾天,我都覺得自己蠢透了。”
莊聆搖搖頭:“也不必這樣說,人麼,都有七情六慾,由不得自己。”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掃一眼桌上佳餚,執筷夾了片桂花糯米藕,放在眼前端詳著,“就跟這藕片似的,完整的時候,全看不出裡面還有那根根細絲,斷了才知道。我現在是恨出了這樣的事才覺出自己的心思,從前對陛下半點真心也沒用,現在想真心相對了,又沒了機會。”
莊聆愕然看著我,直至我慢條斯理地將那片糯米藕吃完,她仍是這個神情。
我放下筷子問她:“怎麼了?”
她笑意裡浸著憫意:“你啊……你這是實實在在的犯傻,一點不含糊。”
“含不含糊的,如今也是我自己犯傻了。”我取了帕子出來,一點點擦乾了眼淚,話語引顯生硬,“倒是我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這日子照樣得過;我想不想與陛下真心相對,橫豎不能賠上晏家。姐姐,我求你為我鋪個出路。”
“話說到這個份上,你是想好了出路了。”她揮手讓宮人盡數退下,“說吧,要我怎麼幫你?莫不是要我在陛下跟前給你說情?”
我掩嘴一笑:“愉姬娘娘已是觸了黴頭,我哪敢再拖旁人下水。可眼下該怎麼做,我一點主意也沒有,才來求姐姐。”
莊聆面露難色:“不怕幫你忙,就怕不知幫什麼忙。這麼大的事,除非你能解釋清楚了,不然做什麼也是白費功夫,但又偏偏解釋不得。”
我嘆息道:“我也知道。但求姐姐替我想想法子,朝堂上,也求趙伯伯多照應著些。”
莊聆這才放心地點頭應了:“只要有機會,我必替你抓著。晏家的事你本就不用著急,但凡我趙家還在,姜家就逍遙不到哪裡去。”
從吟水閣出來,天已經盡黑,夜風吹動樹枝發出地沙沙響聲襯得氣氛分外淒涼。林晉為我挑著宮燈,一路無言,遙遙望見正瞭殿內通明的燈火,他猶猶豫豫地道:“要不……娘子您去見見陛下?陛下未必惱您那麼多……”
我駐足,俄而緩緩搖頭:“不了。他若當真不惱我肯見我也還罷了,若不然,讓六宮看我的笑話麼?”
那日避子湯一事,當著眾人的面我已是丟臉丟得夠了,經不得再來一次。
睡前,婉然照例端了左歸飲來。那天之後,早上的藥自然是停了,晚上的左歸飲倒並未因為這樁變故而取消。只是從前雖是不愛喝,心中念著他的關心,濃重的藥味中總能品出一絲甜來,如今,卻只有苦上加苦了。
但大概也同樣因為心裡太苦,對藥的苦味反倒不覺得什麼了,一碗喝下去連蜜餞也省了。
那晚在床上輾轉許久,最後起身披了件褙子往院中去了。既然睡也睡不著,還不如去賞月。空中一輪彎月尚算明亮,周遭星辰不明,就好像不敢同明月一爭似的。
不知不覺中坐到天亮,婉然從房裡出來,看見我坐在院中石凳上不覺“呀”了一聲,快步走來問我:“怎麼這個時候在院子裡坐著?天氣可轉涼了。”
“沒事,睡不著罷了。”我站起身往屋裡走,“更衣梳妝吧,要去晨省了。”
“諾。”婉然應了,與我一起進了屋。
從事發那日起,我失了寵,每每晨省時明裡暗裡的嘲諷總免不了要聽上幾句。我懶得理會更不願意去爭辯,後宮裡,這樣的事見慣了。
皇后對昨日我與和貴嬪間發生的衝突絕口不提,如常般的閒聊。可我也知道,從兩位主位宮嬪鬧到皇后那裡的事,現在必定是人人皆知的。
不多時,宦官進來稟說:“陛下議完了事,正往這邊來了。”
我自知還是早早避開為好,起身行至殿中深深一福,莞爾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昨晚睡得不好,精神不濟恐惹陛下不快,先行告退。”
皇后點頭允許,我又朝她一福,緩步退去。一側的和貴嬪輕柔一笑:“寧才人這話說的,是怕精神不濟惹得陛下不快,還是如今陛下見了你就會不快?”
在她刻薄的話語中,幾個與她交好的宮嬪應和著笑起來。我眉眼也未動一下地假作未聞,如常退去。
縱使面上忍了,我心中到底還是意難平。這些天來受到的刁難譏刺委屈,便是從前身在奴籍的時候也不曾受過。不忿中連步子也走得急了,只想趕緊回婷息軒去,不再理會任何人。
“寧才人。”乍然聽見瑤妃的聲音,我心下為凜,轉身見她端坐步輦之上正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