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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兩個年級小些的姑娘登顯詫異,滿臉興奮地拉著我便問,“那你見過陛下了?陛下是怎樣的人 ?'…87book'”
他是怎樣的人……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那年長的宮女伸手在她們頭上一拍:“會說話不會?御前的人被髮落出來還能是誰發落的?你們還緊著問!”
兩人意識到失言,訕訕地閉了口。她坐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溫言道:“你別在意,她們若是會說話也不會被髮落出來了。”
“沒事……”我喃喃說著搖了搖頭,緩一緩神思,看了看那兩張雖不敢再問但仍是好奇不減的臉,“陛下他……人很好,從來不苛待宮人……”
“從來不苛待宮人 ?'…87book'那你怎麼……”其中一人驚問,問至一半猛然閉了口,轉而又道,“你犯了怎樣的錯?”
“我……”欺君?戕害宮嬪?那可都是死罪。
旁人嗔怒著打著圓場:“別問了別問了,我緊著問你的傷心事你高興嗎?”
那宮女有些尷尬地“哦”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那……姐姐你見過傳說中的‘御前三然’嗎?”
我一愣:“‘傳說中的’?”
“御前數一數二的人,在我們這般見不著聖顏的人眼裡,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麼?”她打趣道,“快說一說,尤其是宮正,當真那麼兇嗎?”
我突然知道怡然為什麼對這個職位怨念頗深了,真是名聲在外啊……
“嗯……沒有。其實宮正……是最不待見那些個刑責的。”我替怡然解釋著,另一宮女突然道:“可是不敢再提‘御前三然’了,你們不知道麼?叫晏然的那個,後來作了宮嬪不是?前些日子聽說被廢了,也發落去舊宮。”
“你是說寧婕妤?”另一人詫異道,“那不是宮裡頭數一數二的寵妃麼?聽說是陛下從潛邸帶進宮的。”
我還以為這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見她這般的驚愕顯是剛聽聞此事。也屬正常,宮中職務等級繁多,她們平日裡若僅是做些雜事的話,訊息自是難免閉塞了些。
適才發問的那宮女碰一碰我:“你見過寧婕妤嗎?”
我低垂下眼簾,聲音難免有些冷:“見過。”
“那到了煜都舊宮如是見到她,你可要告訴我們一聲啊……這般的人物我們可是得罪不起。”她很誠懇地要求道,我木訥地應了一聲“哦”。
“有什麼得罪不起?常言道落難的鳳凰還不如雞呢,她區區一個婕妤又不是皇后,被廢了還能如何?”
這話說得刻薄,我聽了自是不高興的,卻無言反駁。她說的在理,宮裡素來是這樣,沒聽說過哪個被廢了的嬪妃還能對誰吆三喝四。
外面宦官的聲音又想起來,一人道:“看來今兒是非有場大雨不可,先到前頭的驛站歇下吧。裡頭這幾位犯了錯也還是中家人子,若是病壞了咱也不好交代。”
倒是提醒我了……雖說是“貶入煜都舊宮為奴”,卻並未沒入奴籍。我和其他宮女一樣,還是家人子的身份。如此說來,到底還是比當年境遇好些。
我該謝他麼?
心底一聲冷笑。我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安慰自己,我明知他惱極了我、根本就不在意我了,從我禁足開始,他一次也沒有來見過我。
縱我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如此……也還是太絕情。
如此也好,恩怨從此一筆勾銷。我總有出宮的一天,我會有我的生活,若是運氣好興許還能有個新家,從此與他再無瓜葛。
反正他有他的六宮粉黛三千,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再過一年半又是採擇家人子的時候,會有許許多多的新宮嬪入宮,他很快就會忘了我了……也許在那之前,他就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十三年的情分又如何,我從來不該覺得帝王會如我一般看重什麼情分。莫說帝王,就是帝王身邊的人——譬如婉然和莊聆,又何曾在乎過情分了?
一直以來,都是我執念的東西太多,那麼奢求在宮裡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情分。是我太傻,每每出了事,心硬起來之後……只要他溫言安慰幾句我便不在意了。
我但凡心冷一點,也能多幾分清醒,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驛站尚算乾淨整潔。我們前腳踏進去,後腳便是一場瓢潑大雨,幾乎連成串的雨點砸在地上,敲出一個個泥坑。沒淋著雨……這大概也算是我這些天來的唯一一次好運氣吧。
也沒旁的事可做,我們各自上了榻躺著。我聽到她們輕聲細語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