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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剛過,刑部衙門後身的監牢門轟然開啟,一人多高的木籠架在牛車上,車前沒有趕車人,拉車的老牛邁著沉重的步伐,吱吱呀呀,緩緩而行。
一個上了年紀的酒館掌櫃擠到人群最前面,請護送刑車的都尉放行,讓他過去喂一口斷頭酒。
等他顫巍巍端著大碗跑到牛車後面,彎著腰仔細看去,只見那木籠之中的兇徒披頭散髮,低垂著頭,一身雪白的嶄新囚衫包裹著瘦弱的身體,呼吸之間,胸前兩個隆起處,隨之起伏。
“是個女娃!”
老掌櫃的一句話不脛而走,人群中唏噓之聲此起彼伏。
誰能想到,一日之內連殺兩名朝廷大員的兇徒,竟然是個女人!
炙日當空,牛車駛入刑場,看熱鬧的人都被擋在了遠處。
木籠開啟,都尉們上前把女子拽出來,五花大綁,在她身後插上了大紅硃批的死囚斬標,然後推到了半人高的刑臺上。
監斬官拿著刑司的批文刑捲走上高臺,來到女子面前,撩起她的頭髮看了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高聲說了一句,“案犯冷軒蓉,驗明正身!”
女子的名字在人群中被傳揚開來,監斬官皺著眉頭看了看手裡的刑卷,沉聲道,“經刑司衙門查證,案犯在宣呈八年九月二十三,於西街丞相府中,趁壽宴之時,刺殺當朝首輔丞相後逃竄,又於當天潛入皇城外官館驛,刺殺武明郡郡太守。以上罪行,刑司衙門上呈皇命,按煌湳國刑律,欽定,斬立決。聖上施恩,容案犯在行刑之前當眾開口,有冤可申,有怨可訴。”
冷風呼嘯,冷軒蓉打了一個寒戰。
她緩緩抬起頭,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監斬官。
圍觀的人群鬨然震動,監斬官見狀,眉頭皺的更緊。
“冷軒蓉,你可有冤情?”
欽定的犯人在斬之前都要這樣問上一問,犯人甘心伏法才能顯示出皇上的聖明。
監斬官問過之後,又仔仔細細看起了手中的刑卷。冷軒蓉殺人證據確鑿,而她自己也在刑司大堂上親口供認過了,這些都沒有問題。
確認這些之後,監斬官的憂慮就只剩下一個。
他走到冷軒蓉跟前,蹲下身,壓低聲音對她說,“冷姑娘,你大仇得報,也該知足了。如今你若是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只要在本官力所能及之處,一定會替你達成。”
冷軒蓉空洞的雙眼之中沒有一點神采,她冷冷的望著監斬官,嗓音沙啞,低聲唸了一句,“大仇得報……”隨即挑著嘴角苦笑了一下。
她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如果不是有人想要利用她,憑她一介女流,怎麼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她殺了那兩個人,卻換不回顏良大哥和父親的性命!
大仇得報,難道現在她應該覺得死而無憾麼?
冷軒蓉緊緊閉上雙眼,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鮮紅的血滴順著唇邊滑進嘴裡,血腥味瀰漫開來。
她的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不甘心。
她還能回憶起那些被她親手殺死的人臨死前的面容。
她耳邊還回響著那些人嗚咽的聲音。
鮮血濺在身上的溫度似乎還沒退卻。
可這一切都沒辦法補償她這一生的痛苦,沒辦法讓她最親的人復活,更沒辦法讓那些冤屈公諸於世。
根本沒有什麼大仇得報,如今跪在刑臺上,冷軒蓉只能回憶著那些苦痛,只能狠狠咬緊牙關。
不甘心。
老天爺為何如此不公?她為什麼要被那麼多人欺凌?她為什麼只能眼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去?她為什麼要獨自飲泣?為什麼又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不甘心!
引魂炮響起,震天動地。
“你的身後事,王爺親自囑咐過了。冷姑娘,安心去吧。”
監斬官說罷之後,返身下了刑臺。
兩個劊子手隨後上了刑臺,其中一個上前一把拽住冷軒蓉的頭髮,狠狠往前一拽,另一個則抱起了那柄閃著寒光的鋼刀。
頭皮像要被扯下來一樣疼痛,冷軒蓉驟然高聲喊叫起來。
淒厲無比的聲音響徹法場,死囚最後的聲音在圍觀眾人耳畔迴盪。
疼……
好疼……
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刻還要被這樣折磨!
為什麼!
鋼刀掛著冷風一揮而起。
冷軒蓉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喊。
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