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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一點不把他的挖苦放在眼裡:“下等人怎麼了?下等人憑本事吃飯,總好過那些當擺設的閒人。”
一句話戳中振西死穴,嗆得他變了臉色,摔門進了裡間。不管生意做得再大,徐老爺終究是個商人,置個書童在府裡,是因為書房裡少這麼一個擺設,只不過為了附庸風雅,同買一些看不懂的名家書畫掛在牆上是一樣的。振西天天很勤勉地打掃書房,鋪紙研墨,焚香拭琴,老爺一年到頭踏足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另一方面,望北卻經常被老爺帶在身邊,各處去見識世面。上至在周將軍面前表演茶藝,下至向客商介紹新茶品性,都少不了他。
同一個屋簷下,同樣的年紀,對比之下,孰輕孰重,無需多言。振西自然不服氣,找著機會就刻薄望北,實質上佔不了先,呈一時的口舌之快也是好的。
上一世,望北沒有同他計較;死過一次之後看明白了,他這一回可不打算饒了他。
依稀記得年幼的時候,先生曾教導他要做一個謙謙君子。時至今日,徐望北已不想再用君子的言行來約束自己,甚至不想再做一個好人。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
作為一個禍害,做事自然要有斬草除根的狠絕。
小姐竟然沒死,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徐辰墜馬的時間和他計算好的毒發時間一致,應該是喝下去的毒藥發作了無誤。那,是劑量上出了問題,還不足夠致死?
聽徐福的意思,她受了重傷,那麼多半昏迷著。他不會再讓她有醒轉過來的機會。
到了深夜,他估摸著巡夜的僕婦偷懶去打盹的時候打了,悄悄去了小姐的房間,只帶了一把尖頭的剪子。一來毒藥配置起來比較麻煩,一時半刻制不得;二來,對於一個重傷的人,用得著什麼毒藥呢?稍稍“不小心”推她一把就能讓她一命嗚呼。就算是這把剪子,也不是害命用的。
他拿私自配的鑰匙開啟了通往內院的門。前世因為某個如今令他感到恥辱的原因,他得到了通往小姐閨房所必須的幾把鑰匙。重生之後,憑著他過目不忘的天賦,找工匠原樣打出幾把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庭院深深,寂然無聲,只有一牙月亮安靜地跟在望北身後,隨他穿過了重重禁錮。最後一道門,也就是小姐的房門,他雖有鑰匙,卻知道小姐的貼身丫鬟琉璃睡在外間,直接開門進去恐怕會驚醒她。
他繞到小姐臥房窗外,拿剪子往一處縫隙一戳。這道縫隙,看似是窗扇開關次數多了鬆動所致,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其實是閨房主人特意動的手腳,以便與情郎幽會。
咔噠。輕輕一聲,從屋裡拴上的窗扇被輕輕推開。
果然,她在這年紀上個就已經不安分。望北鄙夷地想。上一世臨死前幾個月,自己還以為她像個仙子一樣高潔無塵,真是蠢得可以。
他輕手輕腳翻過窗戶。屋內只在角落裡點了一盞昏暗的燈,暖色的燈光恰到好處,既方便丫鬟半夜進出服侍,也照不透厚厚的床帳影響主人睡眠。
望北立在陰影裡聽了一會兒,確定沒什麼異常,才放輕手腳走到床前,撩起三層床帳。
她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仰面閉眼躺著,手放在被子外,直挺挺地貼在身側。望北心裡升騰起一種詭異的感覺。那規矩到僵直的模樣,不像是妙齡女子的睡姿,倒像是死人入殮前的樣子。
難道,她已經重傷不治了?或者,她根本早已死了,徐定文出於某種考慮,對女兒的死秘而不發?
望北朝她伸出手,拿食指指腹輕輕觸碰她的頸項。沿著觸感細膩的肌膚摸索了一會兒,他終於找到頸側的脈,分明跳動得很穩健。
他把整個手掌輕輕貼上去。錯不了,脈搏確實還在跳。她還活著。
她閉著眼睛的時候,眸子隨之睡去,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情就不見了,顯出小女孩似的乖巧,嘴微微抿著,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甜美的呼吸拂在他的手腕上,若有若無。
流年脈脈,他在徐府,加上重生的日子,總共快八年了。不是沒有過開心的時光,可他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再世為人,他本有大好的機會去過自己的生活,可最後還是自願走進徐府這個牢籠裡來,為了復仇,耗盡他全部的精力。
他為什麼會如此恨她?
望北望著她的睡顏,突然顫抖起來。理智告訴他,該儘快結果了她的性命,只要他的手稍稍用上一點力,她就能被他無聲無息地掐死在睡夢中。可是……手在她的頸子上摩挲了很久,他仍舊下不了決心。
他不該晚上來的。夜色能掩藏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