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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被幽閉的人,再受家人怠慢,住處應該是塵土到處飛揚才是。真姐兒到了這裡,也不能不點點頭。這裡的家人不敢怠慢,只能說,是這一家子人,還肯照顧她。
“王妃請,我們家少夫人久病著,每天開窗戶都通風,這房裡雖然沒有太多病氣兒,不過有打掃不乾淨的地方,請王妃多多擔待。”姨娘又行了一個禮,才命身邊丫頭高打門簾,把真姐兒往裡面迎。
進來,這房中果然病氣兒不多。不但沒有病氣兒,而且是清新整潔,樣樣東西雖然不多,卻是大箱子大椅子,都是沉重的紅木傢什。只有高几上香爐,是一個鐵的。
床上睡著一個人,身上衣服也是乾淨的。式樣兒雖然不是最新,卻也是花是花葉是葉,繡工也還說得過去。
“少夫人,安平王妃大駕光臨,來看您來了。”姨娘剛才不失禮節,這一會兒,當然更不肯失禮節。走到床前輕施一禮,把這些話說過。
床上人這才動了一動,慢慢坐起轉過身來。這一轉過來,把真姐兒嚇了一跳。她來前,是有心理準備,以為七姑奶奶在這一家裡,一定會被虧待得不行。來後見姨娘有禮,家人有禮,住處房間都整齊,真姐兒剛鬆一下心,又被七姑***面容給嚇了一跳。
世人說愁苦,這世上所有的愁苦,都像是在這面上了;世人說皺眉,這世上所有的皺紋,都不如這面上的皺紋讓人驚心。
這樣一張憂愁似苦不能解的面龐,把真姐兒嚇得身子一哆嗦。王三娘沒有發覺,她每一次來,就只擔心七姑奶奶去了。丫頭們齊聲勸真姐兒的同時,姨娘也同時出聲,歉意地笑著:“看我,忘了對王妃說一聲兒。”
這一位王妃之尊跑來看一個幽禁的人,不管是什麼人,都會覺得真姐兒是有意來撐腰的。姨娘心中雖然也這樣想,不過還是不肯失禮,對真姐兒道:“請王妃椅子上坐,離得稍遠些也能聽到。”
真姐兒覺得腿有些軟,過去坐下後,姨娘更是抱歉:“我家少夫人病了,這家裡的事情全是我。恕我不能相陪,我下去看著給王妃準備點心茶水。”
“請自去,”真姐兒勉強打起笑容對姨娘說著,在她的心裡,已經是板涼的一片。這涼,不是平白自己用聰明,不是平白自己使手段遇到的心涼。而是面前這愁苦的面龐,不管是哪一個人看了,都會從頭涼到腳。
七姑奶奶這日子,是怎麼過成這樣的?
當然願意為一心一意而死的人例外,面對一個在危難時毫不猶豫救自己命的人也可以全部抹殺他,生活中一切美好歲月全然可以拋開,只抱著成親後別人理當一心一意這句話,應該可以不覺得世上還有愁苦,還有風霜雨寒。
姨娘出門,外面就傳來喊聲,是巴結奉承的:“姨娘,我的差使,今天可以領了吧。”這巴結奉承的聲音,漸漸遠去……。
真姐兒思緒回到房中,見七姑奶奶正在和王三娘說話,她空洞的眼裡,似乎連淚水也流乾了,乾巴巴道:“王妃你都能請得動,對他們說說,讓我每天出去在院子裡走走也行。這一間房就這麼大,十幾年我都一直在這裡,一步也沒有出門過。”
真姐兒勸慰道:“這房裡也還整齊乾淨。”王三娘苦笑一下,七姑奶奶乾澀地笑著:“整齊乾淨?你是不知道。一早一晚不管你睡著不睡著,不管你想不想,弄一盆熱水,把人衣服一剝,往水裡一泡,用個刷子從頭到腳刷一遍。這還是夏天,天氣暖和又好過些。大冬天的要開窗戶開門通風,不管你冷不冷,就把窗戶大門一起開啟。冬天不給火炭,逼著人在房裡跳來跳去,跳得你虛脫,說是取暖。要是病了,那日子就有得受了。”
只這幾句,幽禁人的苦難,就說得讓人可以由冰山一角而窺冰山。
真姐兒默然,覺得滿嘴裡苦澀,全是苦水。王三娘勸著七姑奶奶:“當初勸你不要輕信人,不要糊塗,你不肯。那時候,你還有兩個閨中知己,勸你不一心一意你就不要和公子好。現在好了,你那兩個閨中知己呢?”
七姑奶奶冷笑:“全在公子床上呢。今天來的這一個,你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是我成親後,她進的房。現在好了,家全是她管著。我在這裡,有丈夫和沒有丈夫的人一樣,守活寡。”
回來的路上,王三娘裝著不經意地道:“會看書的人,應該更明白道理。”真姐兒只是沉默,沒有再說什麼。
王府門前,王三娘辭別而去,真姐兒讓人賞了她十兩銀子,自己進來見趙赦。趙赦是知道真姐兒去看什麼人,見她進來招手讓真姐兒到身前,關切地撫著真姐兒髮絲柔聲道:“沒有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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