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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湖謠身在青樓為花魁數載,浮雲過眼幾度凡塵纏身,極是可悲。”頓了頓,又話鋒一轉道“但幸得也算是磨礪有所收穫,畫的一顏好妝容,梳的一頭好青絲,今日我便給你梳理最為高貴祥瑞的鳳凰鬢吧?剛好皇上為你所選衣飾也有鳳與九天之圖……堪堪好事成雙。”
好事成雙,為紅淚送葬。
心口有什麼在翻騰湧動,那樣狂暴的叫囂,幾乎將她生吞活剝。
奴歌瞪大眼睛看向江湖謠,看她提筆過來,似是警告。
可越是如此故作強硬的動作,便越是潛移默化暴露了她的脆弱。
“你這小模樣,倒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江湖謠淺笑同時,筆鋒到底落了下來。
———再受不了這心口萎靡抽搐的疼,到底在江湖謠執著胭脂筆落在眉宇處時,昏了過去。
不甘閉上眼前夕,嫣然綾羅飛舞間,她還有幸見得皇宮四角天空那樣寧靜的藍天,濃郁到悲哀的色澤。
…………
奴歌是被人抬去刑場的。
直到午時臨近,她依舊沒有醒來。
那樣閉著眼睛固執的姿態,像是不肯再凝視這可悲世界一眼。
這次刑場問斬可謂聲勢浩大,來觀望的人不多,但貴在身份居高無二。
均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四品之下官員皆是無緣來看這問斬之人一眼。
並且問斬地點亦是設立特殊,乃是一直以來,只負責處理宮內皇族內人血脈的暗場。
這樣的暗場歷來只負責處理斬殺不得遊走上街的皇族,諸如皇子嬪妃一類,而今日司凌夜則讓紅淚亡故在此,可見他對紅淚還是另眼相待的。
可再另眼相待,也終究抵不過一死。
紅淚雙手被反剪,送上邢臺之時不見絲毫狼狽,甚至衣袂隨風而舞不見半分塵埃。
更為難得的是,自從他身為皇家暗影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穿白色衣服……卻也是最後一次。
最為符合他氣質溫潤的色澤,純粹,謙和如初陽。
銀色面具依舊覆面,微露常年不見陽光略有蒼白的下巴尖,優雅微揚。
星眸破冰的嫻靜,像是看透了人生這些滄桑風雨,徐徐掃視數百人矚目的場地,最後視線落在那步輦之上,一身火紅之人的俏顏。
瞳孔不禁一縮。
他今日上刑場的日子,她卻穿著這樣刺目的顏色。
又顰眉仔細瞧了瞧她,卻是昏著……眉峰不禁皺起更甚。
奴歌這樣倔強的性子,今時今日被迫如此打扮前來,想是定然吃了不少苦頭吧。
昏了嗎?
那更好,免得讓她見了如此血腥場面……否則又要自責了去。
露天的廣場此刻有鉛雲低垂,微微掠過遮擋住驕陽,剝奪了一方天地的陽光。
天地晦暗間,有涼風長長而過,送來冰冷的訊息。
陰雲蔽日,暗處似乎有什麼隨著陽光隱沒而湧動起來,最後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後一霎,光明不復得見,看似沉睡的奴歌似是等到了時機,猛然張開眼來!
眼風妖媚,鳳目狹長有寒光!
嬌懶甚至有些頹廢的倚在榻上,紅衣飄搖入眼,不禁讓人羨煞,原來這世上竟有人如此適合壯烈的血紅。
昔日黑衣,她冷魅如古墓幽靈,森涼的氣息使人不寒而慄。
獻舞紫衣,她嬌漫如月下神姬,一舞魅惑沉淪了千百情腸。
而今大紅的紗衣披在身上隨風而舞,無端的生出七分使人沉淪的妖治,尖細的下顎微微揚起,劃出那樣居高的弧度,似乎在無聲的宣誓,她才是這世上唯一一位自在之主!
不受阻擋,無所束縛!
“呵,真是蠢……”
一串類似銀鈴的嬌笑過後,人影猛的飛掠起來。
…………
“攔住她!!”
一旁高臺上司凌夜最先注意到奴歌這一行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她眼風張開他便心生警惕,而今步輦上她飛身一動,他幾乎立即下發了指令,並且自己最先起身而出!
可畢竟皇位高臺距離她監斬的位置太遠,縱使司凌夜眼下輕功運足到極致,接近她時,依舊慢了那麼半拍。
也就是這麼半拍功夫,奴歌已然飛身躍起,踮腳在步輦上借力,錯開司凌夜捕捉直直向紅淚飛去!
她與他相差幾丈遠時,司凌夜甚至看清了她挑起嘲諷的唇角,以及一道輕緩的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