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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淚還沒有擦去,和那道貫穿頭頂下顎的傷疤一道蜿蜒在臉上,鳳鴛心裡又暖又疼,眼淚一下子充盈眼眶,“我不要玉兒為我捨命,我只要玉兒好好活著,我就有力氣一直支撐下去。”
鳳鴛握住玉兒的小手,和自己的一樣,冰涼冰涼。玉兒卻反手一握,幾近偏執地說道:“不,玉兒一定要保護公主,玉兒一定要強大起來!”
“玉兒……”
隱約間,鳳鴛心底發慌,她總覺得玉兒身上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息,這氣息冰冷而危險,是她從沒在玉兒身上感受到過的。
玉兒離開尚武軒的時候已是黃昏,鳳鴛吃了些粥,精神好了許多,一抬眸卻見葉嵐站在門口。
“鴛兒,你醒了?”他快步走上前來。
鴛兒揚起笑容,可不知為什麼,在他靠近的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幾絲異樣,藉著斜陽的餘光,她望著他漆黑的瞳孔,想起在牢裡看見過的他遠比現在透明而柔軟的眸子,一時間恍惚起來。
“鴛兒,怎麼,還是很不舒服?”
蘇硯見她發愣,一手撫上她的額頭,旋即舒口氣,“昨天晚上有些發燒,還好現在已經退了,我命人煮了些恢復元氣的桂圓湯,一會就送上來,你喝了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到時候,我再教你武功,好不好?”
他理了下她的頭髮,動作小心而溫柔,鳳鴛回過神來,聽著他的暖言暖語,那種異樣的感覺頓時消散大半。
“好。”她笑著點點頭,可目光迅速被男子頸子上兩道很淺的痕跡吸引過去,她心底猛烈一震,再看向他的眼眸時指尖已然不住顫抖。
“……好……到時……到時再教我……”
她的腦袋裡亂哄哄的一片,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蘇硯以為她剛剛醒來身子疲乏,便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子放平,掖好被子。
“你先睡一會,等一會桂圓湯來了,我再叫你。安心睡吧,我就守在你身邊,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他坐到床尾,笑道。
鳳鴛心神混亂,只好閉上眼睛,卻沒有辦法停下思緒。
奇怪,這實在太奇怪了,就算那抓痕再輕,也不會時隱時現吧,更奇怪的是,夜宮主的脖子上竟然有著一模一樣的痕跡。
一個詭異卻異常合理的解釋突然襲上腦海——如果夜宮主和葉領衛是同一個人的話,雖然不能說明葉嵐傷痕一度消失的原因,卻很好地解釋了那兩人傷痕相同的怪象。
她神思一凜,後脊樑開始一陣一陣發抖。
不,在得出結論之前,她一定要親眼確認一次,哪怕一次,她也要看一看夜宮主面具之下的臉!
入夜時,桂圓湯送了上來,蘇硯極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鳳鴛喝下,囑咐她好生休息後走出了房間。
鳳鴛再度睜開眼睛,毫無睡意地看著眼前的漆黑,心亂如麻。
就在這時,一聲咳嗽在黑夜中傳來。
鳳鴛一驚,僵直了身子不敢動彈分毫,因為她分明清楚地聽見,那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這聲音,就從她的床下傳來。
房間內安靜了好一會,一連串的乾咳聲再次響起。
鳳鴛縮緊身子,儘量平靜地喚尚武軒的一個侍女:“馨兒——馨兒——”
依舊是四下寂靜,馨兒不知去了哪裡,並沒有進來,但咳嗽聲一聲一聲越來越急促,在一片漆黑中讓人毛骨悚然,鳳鴛怕極了,再顧不上別的,喊道:“有人嗎?有人嗎?快來人——”
“……咳咳……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那男人竟然說了話,鳳鴛一驚,怯怯地縮在床角。
“鴛兒,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那聲音半陌生半熟悉,而且叫出了她的名字,鳳鴛驚訝地死盯著床板,“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你到底在哪?”
男人被她一連串的發問逗笑了,“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你是前朝十三公主鳳鴛,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你是夜宮主看中的人,將來是要進京的,浮世宮裡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我自然知道。”
說得還算在理,鳳鴛略微放鬆下來,“那你又是誰?你呆在床底下做什麼?”
“我?”男人自嘲地笑了兩聲,“我和鴛兒一樣,是枚棋子罷了……只是我生了重病,不能見光,這床下是個密道,我就住在這密道里。”
“住在密道里?”鳳鴛顰眉,“既然生了重病,就該悉心治療才是,密道里如何能夠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