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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瞧見自己半大的閨女,指著滿身塵土的她臉色一板,“大姑娘一個,回府了也不梳洗梳洗,這般模樣,成什麼體統!”
帝梓元嘿嘿一笑,竄到靖安侯面前,將石桌上的茶水一頓牛飲,“老爹,你當初把我送進咱家軍營的時候,咋不想著我也是個姑娘家。如今看陛下真收了我這個兒媳婦,入了京城琴棋書畫一摸黑,後悔了吧。”
靖安侯眼一挑,“誰敢說我閨女不行。”他回帝北城半年,把帝梓元一個人留在京城,本就心疼,若誰再敢說她閨女半句不中聽的話,他也不是個軟和的人,一準上門踢館去。
“老爹,憑咱們帝家的名聲,誰敢惹我啊,我在京城裡一向可都是都橫著走!”
帝梓元是個什麼脾氣靖安侯豈會不知,韓家的小太子是個溫厚老實的,這丫頭吃不了虧。兩家放在平頭百姓裡,也算世家,只是終歸帝王之家不比尋常百姓,靖安侯拍了拍帝梓元的腦袋,給她倒了杯茶,語重心長,“梓元,你現在還小,陛下只會覺得你性子爛漫,等你日後入宮做了皇家媳婦,切不可如現在一般放肆張狂。”
靖安侯難得有鄭重的時候,帝梓元斂了嬉笑的眉色,悄然立直。
“梓元,爹跟你說,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天無二主,咱們帝家當年的功勞再高,也不能越過皇家的界限,否則對晉南和帝家就是一場災難。你要記住,作為臣子,效忠君主是本分,作為帝家人,守護百姓也是本分。”
帝梓元自小聰慧,明白靖安侯話中的意思。若不是怕皇室對帝家不放心,父親不會將她送往京城,履行太祖當年定下的婚事。
只是她是個叛逆的性子,立時便昂著頭笑嘻嘻問靖安侯,“老爹,那將來如果有效忠了君主就護不了百姓,護了百姓就難忠於君主的一日,咋辦啊?”
帝梓元在靖安侯自盡在宗祠的那一日起,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連一刻都不願想起帝永寧,也刻意忘記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她一直在責備靖安侯,他怎麼能因為幾封不知真假的勾結北秦的私信,放棄了晉南的百姓和帝家老幼,就這樣揹著罵名死在冰冷的宗祠前。他怎麼能將帝家留給只有八歲的幼女,為什麼不能活著證明自己的青白?
十一年後,帝梓元望著手中這封毫不起眼的信箋,鋪天蓋地的悔恨席捲而來,無比清晰地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場對話。
那時候,靖安侯看著她,神情平淡而認真,笑了半晌,起身,望向山下的帝北城。那裡城池屹立,縷縷炊煙遙向天際,和樂安寧。
“君重不如國,國重不如民,梓元,此話,你當謹記。”
這句話,是父親堅守了一輩子的底線,她怎麼能忘!
信箋被死死攥緊,她沉默地靠在書架上,望著指尖處的印璽,哽咽難言,身子微微顫抖。
這是嘉寧帝當年和父親往來的信箋,韓仲遠在信中笑言近來疲懶,日後送往靖安侯府的密信只蓋印璽,不落私款,並約定唯兩人知曉。以父親的性子,只要是嘉寧帝吩咐的,他必不會再告訴第二人,那密信往來的秘密就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當初那封被她珍而重之以為是太后湣�實拿苄磐��宦淞頌熳佑$簦�揮新淇睢�
天下間能寫出那封密信的唯有嘉寧帝,十一年前讓父親發兵西北的人……是嘉寧帝!
父親忌憚的根本不是太后,他猜出佈下這一切的是韓仲遠,為了帝氏一族和遠赴西北的八萬將士,才會拋下年幼的子女,自盡在帝北城的宗祠前,來告訴那個遠在萬里的帝王……帝家所有的威脅已經隨著他的死煙消雲散。
可是結果呢……嘉寧帝判了帝家滿門抄斬,太后還是將八萬帝家軍屠於青南山,他父親的死沒有換來皇家任何憐憫!
只有屠戮和鮮血,猜疑和背叛。
“小姐。”遲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似是感覺到內的不尋常,苑書探了探腦袋,小聲道:“天色已經很晚了,您要是不想去明王府,我讓管家跑一趟,說您身體不適……”
“不用。”帝梓元抬首,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神情格外肅冷,“去備車。”
“是。”苑書瞥見帝梓元的臉色,微微一驚,點頭退了下去。
帝梓元將這封信箋放進袖中,握著食譜朝歸元閣外走,行到院中。她頓住腳轉身,望向陳舊的,深吸一口氣,將眸中的異色盡數掩去,然後頭也不回出了院子。
幽靜的夜晚,唯餘木屐聲隱隱迴響。
明王府,此時新人已拜完堂,晚宴開席。明王是太祖唯一還在世的兄弟,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