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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頂峰似乎都被那一襲素白身影的蒼涼染盡,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哀默悲慼。
唯一個背影,她便能認定,那人是帝盛天,除了她,世上不會再有其他人,如此跪在帝家先祖的墳冢前。
任安樂無法形容當時的震撼,或許她這一世都不能忘記那一瞬的情感。
就像蒼涼天地間,陡然知道世上不再只她孤單一人揹著滿門血債和八萬英靈的冤屈,懵懵懂懂沉重絕望的走過一世。
看到帝盛天的那一刻,在帝家被滅族的七百多日後,她心底的滾燙和希冀頭一次一點點湧了出來。
任安樂從始至終都沒有問帝盛天為何會消跡在雲夏之上數年,也沒有問她是否猜到韓家有一日會背信棄義滅盡天良,甚至沒有問她怎麼能在帝家滿門被誅帝家軍含冤慘死的時候消失無蹤。
從前她想過無數次質問的場面和說辭,卻在那一日突然止了所有言語。
帝盛天是人,不是神。
她無法責問她唯一的親人,若時間能輪迴倒轉,這世上有一人願犧牲所有挽回當年之事,除了她帝梓元,必只有帝盛天。
入冬之後,連降大雪,涪陵山的石階上雖有沙彌清掃,還是留下了薄薄的軟雪,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任安樂緊了緊大裘,伸出手哈了口氣,一步一步朝山頂走。
年紀大了,經歷的事兒多了,總是喜歡悲傷春秋。
那時候,九華山的帝家墳冢前,帝盛天看見她時又是何般光景呢?
她不是菩薩,著實猜不出來。但……卻永遠記得帝盛天眼底轉瞬即逝的驚喜珍惜。
哪怕此後朝夕相處的三年,她再未見過帝盛天一個笑容,可任安樂知道,帝盛天待她,一如對待當年唯一的子侄——她爹帝永寧般用盡心血。
任安樂如今就是一副花架子,拿劍嚇人或是對付些宵小還成,遇到高手一準露底,她爬了足足大半個時辰,才望見山巔小寺的一角,眼睛一亮,一氣呵成小跑了半柱香到了山頂。
許是這幾日大雪,涪陵山清冷異常,她步履未停,走進梅花林,遠遠望見林中空地石桌旁端坐的人影。
那人手執棋子,凝神觀局,一身墨黑長袍,襯得一頭白髮格外顯眼。
哦,任安樂突然想了起來,洛家大叔說過,姑祖母這一頭白髮不是在太祖去世時染白的,而是很多年後她出現在九華山,對著帝家墳冢,跪著半月未動,朝夜輪迴間,自此,發白如雪。
洛大叔說,這是姑祖母對自己的懲罰。這世上已無人能譴責帝盛天,唯有她自己。
任安樂原本亦步亦趨行上前,臨到頭了嘴一咧,嘿嘿傻笑幾聲,跑了幾步一屁股坐在那人對面,露出一口白牙。
“喲,姑祖母!今兒個真巧,您也來這賞雪看梅呢!”
如果這片桃林裡有第三人在場,同時還知道這二人身份的話,恐怕一口氣提不上來,就給不明不白的往生了。
但好在這地兒除了她們,沒有旁人。
帝盛天眼皮子都未抬,只定定看著石桌上棋局,握棋的手凝在半空。
任安樂自感被冷落,撇了撇嘴,朝棋盤邊上指了指,“咯,下這,下這,以己為餌,誘剿敵軍……”她來了興致,連連督導,“再下那,咱們來個空城計,整死那些賊嘎子!”
她這個姑祖母被世人傳得跟神人一般,武功謀略,醫術兵法皆冠絕於世,可唯獨下得一手臭棋,且喜歡關在家裡一個人磨練,這些年頭,硬是沒有半點長進。
哎,這個世界果然是公平的啊,哪裡有那麼十全十美的人,不過是吹出來的罷了。任安樂越想越沾沾自喜,瞬時,棋盤上只瞧得見任安樂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兩隻爪子。
帝盛天被擠兌得不剩半點城池後,總算抬了眼,望著整個人快趴上石桌的任安樂,揮了揮手,呵斥,“觀棋不語真君子。”
“這叫啥對弈啊,不就是您一個人閒得無聊找點樂子,我來指點指點,也好讓您破了這局。姑祖母您說,是不是?”任安樂笑嘻嘻抬頭。
猛不丁撞見帝盛天眯起的眼,她心底一怵,暗道不好。
果然,清冷的聲音在梅林裡突兀響起。
“帝家祖訓第一百零三條。”
任安樂倏地立起,聲音朗朗:“不得忤逆長輩之言。”
“老規矩。”帝盛天懶洋洋瞥了她一眼。任安樂脫下大裘,只著一身單薄布衣,繞著石桌在梅林空地上開始跑圈。
帝盛天得了清淨,握著棋子左右手你來我往,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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