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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回來。〃她老了很多,每天絮絮叨叨就是這句話。
〃哦?可有聖旨?誰傳的口諭?〃
她抬起頭,有些惡狠狠地盯著我:〃那如今這繼位、大殮,可有聖旨詔書?誰傳的口諭?四阿哥!雍親王!大行皇帝辛勞一世定下的江山,難道不能讓他交給他看中的人,不能讓他放心地走嗎?〃
〃國不可一日無主,江山已然交了。額娘冊封太后的事情不日便會明發上諭,還有好多雜事都等著太后懿旨呢。〃我心裡有股澀澀的感覺快要湧出來了。
她表面重複平靜下來,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本宮沒有資格做太后,本宮也不想承認這樣的太后。〃
除了留給她冷笑,我不知道還能怎樣對自己的額娘來表達憤懣。寵冠六宮多年,她的見識與胸襟竟然還不如十三弟妹!除夕夜,我悄悄靠在永和宮正殿的抱廈外,她淒厲的指責伴著雍正元年的鐘聲一起傳到我耳朵裡。
一直到死,額娘都不肯給我一句做母親該有的軟語溫言。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只是心口太痠痛了,輕敲了兩下棺板,我小聲問:〃額娘,難道當年生我的時候,您不會疼麼?〃
太后大殮的第二天,胤祥把一個明黃的緞子包雙手舉過頭頂,跪在我面前:〃皇上新登大寶,兵令軍行都由皇上統一調配,此令臣不敢擅專。〃
我開啟一看,竟然是那塊綠旗兵的令牌。〃十三弟,哥哥……〃我脫口而出。
他往後挪了兩下:〃臣不敢!臣在先皇靈前有諾,今後定然恪盡心力,忠心侍主,但求不負皇恩……〃
〃行了行了!〃我突然煩透了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的老十三。見我打斷,他頓了一會,微笑著抬起頭來,仍然恭敬地說:〃臣不能完全參透聖意,可皇上,您是一向看得明白臣心的。〃
我呆住了,從來都說兄友弟恭,但胤祥卻是個可以讓我敬重的弟弟。事大事小,他心裡永遠明鏡兒一樣,有時候他彷彿就是另一個我,做一些我不能做的,彌補一些我不能彌補的。
老八後來對我說:〃既做臣子又做兄弟的人,遲早你只能留下老十三一個。〃於是他只做他想做的,逼著我把當年奪嫡留下的硝煙繼續蔓延下去。至於老十四,我也很想像相信胤祥一樣相信他,可是額孃的眼總在我腦子裡轉,我便下不了決心了。我不能給他自由,留下他的性命是我唯一願意保證的,因為老十四並不會動容,就像小時候,我保護的是兩個弟弟,而每次清醒著感激的,都只有胤祥。
常常想不明白,我成了皇帝,可我真正贏到了多少?功臣最後都變得狂悖,只把一個個任奸用佞的笑柄留給我。普天下猜測種種傳言紛紛,兄弟失和,父子離心,紫禁城角落的汙垢遠比大殿頂上的金碧輝煌更吸引人們的目光。沒人知道,申斥老八老九的時候我脊背上的冰涼,更沒有人看見,驅逐弘時的那晚,養心殿的昏暗。
不是我願意粉飾自己,是全天下總在向我要一個冠冕堂皇。其實皇父啊,他們最想知道的也正是兒子想知道的,您的心裡,究竟曾不曾屬意於我?如果是,那麼您現在能否安然瞑目了?如果不是,那就請您看看這天下,我,胤禛,沒有丟愛新覺羅列祖列宗的臉!我只有一生,縱不能有口皆碑,也至少換了個安邦定國。
雍正五年以後,政局的波瀾趨於緩和,閒暇之餘,我常常能從十三弟病容上看到自己的老邁,歲月的消逝讓我每天都處於一種煩躁不安的狀態中。我急切地批閱著每一份奏摺,完善著每一件政事,還要面對永無休止的內爭外戰。有十三弟恭謹又堅定地陪侍一旁,多少能讓高置的龍椅少一些冰冷,可是終於,他放鬆地躺在那裡,不用小心翼翼也再不會勉為其難,甚至還有結髮知音相隨。難怪,他微笑得那麼愜意。
……
〃皇上,時候不早了,就讓怡親王……〃猶豫的提醒聲把我從回憶中喚醒,我只得點點頭,由著他們去裝殮了。過了一會兒,小太監手捧著一個荷包過來回說是從王妃身上掉下的。我開啟一看,清香撲鼻,裡面是一個木雕的核舟,舟底刻著四個小字〃風雨同舟〃。風雨同舟,我重複唸叨著,轉手對小太監說:〃把這個放在怡親王身旁,叫府中所有的家眷都在一處等候,另把弘曉阿哥叫來。〃
不一會,弘曉被帶了來,跪在我面前說:〃兒臣啟稟皇父,求皇父準兒臣留在府中。〃
我一愣,叫他到身邊問:〃自然是要留你在家,只是幹珠兒知不知道,要留下做什麼?〃
〃幫額娘看家。兒臣答應過額娘,兒臣長大了。〃小小的幹珠兒很嚴肅,我眼前一陣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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