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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
“你看,別人得也得不到的東西,你居然不放在心上,就是那個核舟啊。是我讓巧姑娘送去給你的,爺在我屋裡看到那個,臉青得嚇人,當晚連飯都沒吃。於是白天我就給你送回去了,風雨同舟,呵呵,海藍是什麼身份,怎麼當得起一個‘同’字?”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些事你還記得真清楚。”
“當然,因為這些年這些事時時都在我心坎兒上轉。”她撫向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是我跟爺求來的,我要補償我丟掉的那個苦命的孩子。”
我有些驚訝,她苦笑:“你以為頭些年我寵擅專房麼?你錯了,那個時候爺幾乎每天都躲在書房裡。所以我怨你,怨你自作主張毀了我的孩子;怨你不識好歹還連帶闔府雞犬不寧;怨你根本不懂心疼他還佔著他佔著這個位子!”
沒有人能夠自然地聽完這樣一大篇指責:指責你摧毀了她的一切,還不以為然地以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她幾乎給了我這種認知:認知我是個多麼不堪的女人!我辜負了胤祥的錯愛,我踐踏海藍的真心,我甚至還把一個妍月帶進這樣的牢籠。這樣的我,以傷害別人為前提,活著豈不是一種罪過?
“夠了!”我彷彿被人扼住了喉嚨,強迫地讓她的思想汩汩流進我的意識裡。
“請福晉聽海藍把話說完,雖然怨你,可海藍對你也有一些感激,你多年撫養瑾兒,海藍不勝慚愧。還請福晉今後多多照拂弘昌和這個孩子,海藍別無所求。今日這些書信物歸原主,是海藍向福晉贖罪,贖以前痴心妄想之罪!”
她站起身,仍舊穩穩地福了一福:“海藍這就要回去了,福晉保重!”說完她縹縹緲緲地遠走,清晰的身影在我視線裡漸漸模糊,直到化在雨霧裡……
周圍很冷,可我心裡的寒意正被一點點驅走,一百張詩經,一百封簡訊,字字珠璣,充斥著一股溫暖溢滿全身。我抱著它們跑到書房,穿著米色長衫的胤祥正在練字,因自信而微翹的嘴角和專注的神情讓我感覺好像我是第一天認識他。輕輕敲了一下門框,他抬起頭,微笑:“下著雨呢,怎麼又跑出來了。你那身子也不知道仔細著。”
我走過去:“我來找你說句話。”
“哦?是好話就說來聽聽。”他挑挑眉毛,促狹樣兒逗得我忍不住一笑。
“算是句好話吧,我說,我從來沒像現在看你這麼順眼過。”
頓筆寫完最後一橫,他用筆桿子點著我說:“不勝榮幸!”
走過去看他寫的字:“無窮山色,無邊往事,一例冷清清。試倩玉簫聲,喚千古,英雄夢醒。”
“可好?”他問。
“我可評不來這個,只覺得較之先前多了點柔媚在裡面。”
“柔媚?看來我是太憋屈了。”他哈哈大笑。
我把那一迭信給他:“你看,這字貼我找出來了,你教我可好?”
他說:“有我這個活字貼在這呢,那個你自己去練。來。”他拉我到他臂彎下,右手握住我的,一揮而就,一個紛繁複雜的滿文字躍然紙上。
“這是個什麼字?七彎八拐,這麼麻煩的。”我皺著眉使勁想,好像在哪見過。
他點點我的頭:“你也學了這麼久,這個字還不認識?依我看,你別的也都不用學了,只把這個認得就好。這是個‘祥’字。”
我眼前突然劃過海藍的臉,右手腕處沒來由一陣刺痛。看著他的笑眼,我說:“這個字,不認也罷了,反正我現在也不會繡荷包了。”
握著我的手一鬆,筆順勢滑了下去,掉在紙上墨點四濺,觸目驚心。他捧起我的臉:“還在怨我?”
我搖頭:“不是怨你,我也說不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說,我是不是個不堪的人?我總是很會給自己找藉口,其實她們的日子又何嘗不是一樣。要我不在意太難了,可我本就不該在意是麼?”我語無倫次,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麼。
他迷惑地看著我:“我聽不懂,你怎麼會矛盾至此?我只告訴你,娶妻納妾,傳宗接代,是男人的任務,尤其是我皇家的男人。可是人心總歸不能掰成幾瓣兒,我能對所有人盡力,卻只能對一個人盡心,既然不能盡心的,就必須盡力!你明白麼?”
我拼命點頭:“我懂,我也必須懂,是嗎?只是得著你的心的那一個,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了麼?”
他微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女人的想法我也不能明白。你,覺得不值得麼?”
有些話有些表情,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