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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腿上,他兩隻短胖的胳膊使勁扒住我的脖子,趴在我肩上一抽一抽的,我輕拍了幾下,哭聲漸漸小了。不一會小福子跑進來回,說胤祥有急事叫我去書房,我輕輕站起來,把已經睡著的弘晈重新交給奶孃。剛一倒手,微弱的哼唧聲立刻又響起來,我扭頭瞪了他一眼,小臉委屈地皺成一團,小嘴緊癟著,閃著淚光的圓眼睛卻直盯過來,盯得我喉嚨裡疙疙瘩瘩的。我嘆口氣,轉身大步出了門,任憑身後鬧得沸反盈天也不管了。
書房正中擺了一張長案,胤祥正站在跟前揹著手低頭端詳。我走進去,他笑著拉過我說:“我的禮備過了,接下來就要勞累你了。”
我詫異地走到長案前一看,頓時看呆了。三米多長兩米多寬的紙上整齊排列著十來行字,字型各不相同,大小卻是分毫不差,頂端正中央是一個兩寸長短的大號“壽”字,字型雍容遒勁,酷似康熙的筆跡。整幅字遠觀大氣恢宏,近看細膩娟秀,任誰見了也惟有讚歎而已。
“這是你寫的?做壽禮?”我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問。
他攬著我的肩,手指著字幅說:“這是萬壽圖,大大小小總共一萬個,可是費了我不少的勁兒。只不過,這才是一半的功夫呢。你從前不是跟慧兒專門學的繡字麼?我要你把它描下來繡在絹子上,這樣易存下,時間長了也不至於浸了潮氣褪色,看著也不單薄,只是累了你了。”
我趕忙擺手:“虧你想得出來,你就不怕我弄砸了?家裡有的是能人巧匠,幾時輪到我了?這一描一繡,別人十幾天便可,換了我至少要個把月,這可是給皇父的壽禮,我沒有那金剛鑽兒,斷不敢攬這麼精細的瓷器活兒!”
他伸手點了我額頭一下:“瞧你這麼一大套說詞,如果不是要你繡,我畫幅更精緻的圖不好麼?能人巧人縱然再多,到了皇父跟前也抵不了你的分量是不是?倘若這繡工出自你手,意義便是大不一樣了。哎,從前你送慧兒的那幅《琵琶行》我看著就好,練了這幾年,總該比那時更多些長進了吧?”
“唉!”我大嘆一聲,“爺既然吩咐了,再不應下來也不像話了,只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繡得不精,爺可別怪。”我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收桌上的字幅,心裡也有些佩服他的心思,眼下這樣的情形的確不宜弄那些珠光寶氣的招搖,只希望現在的康熙還能夠珍惜胤祥一片孺慕之思。
這個時候距離萬壽節也只有月餘的時間了,我光是描樣子就描了三天,每一次坐在繡架前手都要抖上半天才能鎮靜,生怕有任何一個瑕疵會讓胤祥的誠心功虧一簣。有時緊張感沒有了,繡得順手了,一直到夜半時分也不願停下。越到後來,反而是他嗔怪起來:“都是我引的,沒事弄這麼麻煩的幹嗎,弄得你吃不得吃睡不得睡的。”我聽了只是搖頭,他彎彎的眼睛裡映著的我笑容,足以遮得過眉頭上緊皺的“川”字。
熙春園的賀壽宴定在三月十三,我們的壽禮恰好就在初十這天完成了。剛剛裝裱完畢,宮裡就傳來了好訊息,康熙居然特別叮囑叫胤祥去。胤祥接旨後沒什麼特別的表現,只是在屋裡不停地踱著步子,要不是我提醒差點連吃飯都忘了。
十三日一大早車子就套好了等在大門口。我不禁覺得好笑,前後跟著那麼多生面孔的侍衛,倒比從前出門更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皇上多寶貝的兒子呢。我坐在胤祥對面,看他一會撩開簾子看看外面,一會回過來搓著手思考什麼,一會又抬頭對上我的眼嘿嘿地笑,整個人活像個關不住的毛躁猴兒。
“爺要是坐不住,下去跟著跑跑?”我捂著嘴笑說。他聽了臉上有點不好意思,輕咳兩聲撣撣衣服靠著軟墊不動了。我挪到他跟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他的穿著佩戴,點點頭說:“爺,這會兒在車裡,有什麼咱就鬧什麼,呆會兒車簾子一撩開,可就是另個樣子了。嗯?”
他嘴動了動,把我的手拉過去使勁攥住,四平八穩地說:“行了,這就行了。”
邁進熙春園的大門,已經有太監過來引我們分別往兩個方向走,我忍不住停下腳看著走向遠處的胤祥,他略略收著下巴,步子邁得很是恭敬,小福子捧著壽禮跟在後面亦步亦趨。我彷彿能夠感覺到他們每一腳落下的力量,從花盆底直直傳到心底。
“十三福晉您這邊請,女眷們都在後湖邊水榭裡頭一處談話呢,只等前頭賞了戲一齊過去。”帶路的太監朗聲提醒著,卻並不往前走,我回頭對喜兒努努嘴,喜兒從手絹裡拿出一塊銀子塞給小太監說:“公公辛苦。”小太監謝了賞方才彎腰擺手地引著我進了長廊。
園子很大,處處透著一個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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