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2/4 頁)
和允祥走在最後,剛剛出了大門,就聽見裡面〃嘭〃的一聲,好像有重物擊在棺槨上的聲音。門口的小太監及時地關上了門,然而仍有幾聲低啞的啜泣飄了出來,砸在我和允祥的心上。允祥腳底一個掙扎,似乎想要回去看看,我拉住他搖搖頭,挽著他的胳膊走下臺階,厚重的大門在背後掩蓋住殿內的昏暗和悲傷。我不禁感慨:這一對相似固執的母子,就是用這同樣固執的方式結束了這一世塵緣,徒留下彼此相似的遺憾……
〃現在不得不說,皇父果然是高瞻遠矚。〃允祥坐在浮碧亭裡說。
〃哦?這話怎麼說?〃
他看看天:〃當初皇父就說,這個位子太孤絕。現在看來是真的,倘若今天是我,也許我已經退卻了。〃
我踮起腳看向寧壽宮的方向,很隨意地對允祥說:〃但是皇上一定會是個承先啟後的好皇帝。〃
〃哦?這又是怎麼說呢?〃他眯著眼睛。我推了他一把:〃你心裡明明有數還來問我?〃
他拉我坐下:〃我就想聽聽你的說法。〃
我心裡肅穆起來:〃如今除了認真做皇帝,他還剩下什麼呢?〃
允祥聽了不禁沉思:〃像他這般認真的人,有通達的時候,自然也免不了有悖謬的時候。我如今頂了這樣的頭銜,簡直如履薄冰。當初在皇父跟前,或者還能沾點做兒子的光。而如今,於兄弟,我自然克盡心力相助;於君臣,我卻不得不多加一份顧忌。〃
我看著他沉穩的表情,忍不住說:〃王爺,你是不同了,倘若是從前,你應該會說:'雖是皇上可也還是我的四哥,我總不負他便是。'現在你知道這二者是分不開的了?四哥可以是皇上,而皇上就是皇上。〃
〃呵呵,人老嘍。〃他大力握緊我的手,〃心眼也小了,說話也絮叨了,做事也畏縮了。〃
〃誰說的,我看不老,一點也不老。〃我撈過他的辮梢,陽光下幾根銀絲閃閃,眼睛有些酸澀,我抬頭衝他促狹一笑,〃要不,再給你納兩個側福晉,試試你老沒老?〃
他大窘,小心地看看四周,嗔怪說:〃你看看你,都是拜了金冊的親王妃了,說話還這麼著三不著兩的。〃
我笑得渾身亂顫:〃那有什麼,我們家的和碩親王聽見納妾還會臉紅呢。〃
他使勁摸摸臉,站起來說:〃行了,閒扯的夠了,你自回家吧,明日一早還進來呢,我要去養心殿候著,皇上交代還有訓示。〃
看著他走遠,那背影讓我想起某個明媚的下午,一襲月白綾子襖的少年。歲月真是健步如飛,我們轉眼就都滄桑了,不過幸好,總有些東西是與年齡無關的。
回到府裡剛踏進二門,一陣悠揚的笛聲便傳了出來,我不覺聽住了。低沉處婉轉流滑,高亢時尖銳空絕。這支曲子原本是當年出遊時我哼給允祥聽的,那時他問叫什麼,因這曲調過於哀婉,我一時胡謅就說名叫《殤》。只哼過那麼一次,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有人能把它如此順暢地表達出來,心裡不覺暗暗稱奇,剛要往園子裡去看個究竟,就見韻兒從裡面跑出來,直接一頭扎進我懷裡:〃額娘,您怎麼才回來啊?您看您看,韻兒也會擺弄這個了。〃
她手裡拿著塊布料的邊角,上面歪歪扭扭地繡了一塊黃疙瘩。雖然我看得一頭霧水,還是笑著誇了她兩句:〃好好,難得你也有穩當的時候,誰教你的?〃
〃是大姐姐回來了,等了額娘老半天呢,〃
是瑾兒?我一陣欣喜,走到院門口又突然想起來,問:〃韻兒,你可知道剛才是誰在吹笛子?〃
韻兒不假思索:〃是二哥呢,額娘沒聽過麼?〃
這下我更好奇了,趕緊跟韻兒說:〃你二哥在家?去把他叫來,另外把你四弟弟也領來,咱們坐著一處吃茶。〃韻兒也是個愛熱鬧的,高興地一溜煙跑去了。不多會兒,弘暾弘晈都來了,弘昑被奶孃領著,弘曉坐在瑾兒懷裡,加上韻兒,嘰嘰喳喳地圍坐在亭子裡。瑾兒出落得越發丰韻,顯見得日子過得還不錯,只是至今仍無所出,有心問問,可看她抱著弘曉的樣子卻又讓我噎住了口。這種事除了順其自然,多說又有什麼用呢?
記起剛才的疑惑,我轉身問弘暾:〃暾兒,剛才是你在吹笛子?你怎麼會吹那支曲子?〃
弘暾撂下茶碗:〃是孩兒,那曲子是阿瑪教的,聽著不像是咱們的曲子,倒有點像西洋教士吹的曲兒,叫什麼《殤》的。〃
〃你阿瑪?〃我停下剝荔枝的手,〃不瞞你說,我都從來沒聽過你阿瑪還會吹笛子。〃
〃從前兒子也沒聽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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