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2/4 頁)
〃回王爺的話,福晉只是一時血氣上衝,倒沒有性命之憂。只不過福晉的體虛並非一日兩日,好似多年累積下來的不足之症一樣。老臣問過福晉的侍女,據說從前幾次生產都是險象環生,又或者是缺失調養,長期勞碌所至。照福晉現在的樣子看來,像是念力過於常人,因此容易大意疏忽,平日自覺身體尚可,僅當作天性畏寒來調,其實內在早已損虧嚴重。老臣大膽問一句,不知道福晉可是受了什麼刺激?此症既然發出來,倘若寬心調養便可望好,就怕福晉因刺激而結下心結又不能開解,倒非藥力所能及了。〃
外間太醫的話清晰地傳進我耳朵裡,心口還是微微地疼。刺激我受了,心結我也有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快要走到頭了?我還記得吐出那口血的時候腦中的想法,記得當時只恨不得立刻埋於當場,全了那塊葬身之地。
側身看著牆上自己的影子,我越來越混沌:這就是我的生活?我是個參與者還是個參觀者?這是歷史還是現實?二十四年的生活,我幾曾把自己與這個時代分離過?無論我被什麼樣的情緒包圍,我的希望從來都系在那每天必會在門前停下的轎子裡,也從來都系在那每日必會從門口走進的身影上。倘若有一天,倘若我知道終究有這麼一天,這個身影不在了,沒有轎子讓我等待了,我的勇氣何來?我該如何自處?
〃嘩啦〃一聲簾子響動的聲音,我趕忙低頭找自己的帕子,無奈渾身無力,哆哆嗦嗦地半天也摸索不到。身後的腳步聲近了,秋蕊的聲音傳來:〃主子,奴婢服侍您用藥吧。〃
〃你去吧,讓我來。〃還沒等我回答,只覺得頭頂一暗,他在我床邊坐下,一手托起我,另一手抹去我眼廓的淚痕,把碗端到我嘴邊,〃來,一氣喝了它。〃
我看看那碗飄著熱氣的黑湯子,一股混濁的味道傳出來,心裡不覺有點牴觸,抬眼看看他,鼓勵的目光讓我不忍推卻了,只好皺著眉幾口嚥下,濃重的麻苦味半天還漾在口裡,呼吸都有些困難。
〃很難受麼?〃他把碗放下,緊擁著我,把被子拉高到我胸口。
我搖了搖頭,小聲說:〃這會子好多了,就是心口還有些疼。〃
他的手圈的更緊一些:〃你今天的樣子真真嚇去我半條命,現在就剩半條了!〃
我使勁轉了轉身子,仰頭看著他:〃就許你說那些鬼話嚇唬人,我這還嚇得輕呢,本來是要變了真鬼的。〃
〃你再說這渾話!〃他的額頭抵著我的,聲音低了下去,〃你有什麼心結?說出來給我聽聽。〃
我噎住口,他進來之前的那些思緒又都跑了回來。忍不住深深地打量著他:這麼真實的臉,不是歷史,不是穿越,他就是我相伴二十多年的那個人,他跟我的孩子們一樣,融入我的生命,就等同於我的生命,我無法跳出這種關聯去指點他的未來會如何如何,因為那未來也是我的!說什麼心結,其實就是我已經看不懂以後的道路該怎麼走,不能接受,不會抉擇,所有的人都可以任性於他們的生活,我卻不能!
〃我沒有什麼心結。〃用力伸手攀住他的前襟,我說,〃我就是想不通,有些想不通而已。〃
他深吸一口氣,在我額上印下輕吻:〃有什麼想不通呢?雅柔,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
我鼻翼一陣酸澀,兩行眼淚順著腮邊淌下:〃不要都給我,一點點給,給到老得給不了的時候,嗯?〃
他呵呵地輕笑起來:〃好,一點點給,給到我們雞皮鶴髮,動都動不了的時候,行了吧?〃
我轉過頭,把臉使勁埋進他懷裡,思想依然糊塗。可我妥協了,就讓它糊塗吧。茜紗窗外,是雍正五年微寒的春夜;而紅綃帳裡,卻只有我逃避記憶時絕望的姿勢……
甬道,允祥,蒼白的臉……就從這一病,每夜我都要緊緊攥住允祥的手才可以睡去,稍有放開,我就一定會在夢裡被那團綠光帶走,而後驚懼不眠。安神的藥吃了一副又一副,我的情緒卻一日比一日慘淡。春天快要過去的時候,允祥帶著我又回到了交輝園,希望不一樣的環境能讓我好得快一些。可是天一暖,他便開始著手京畿周圍籌劃種水稻的事,不久,又傳來隆科多被參私藏玉牒底本獲罪的訊息。想必雍正的心情也不會很好,於是允祥又開始了不間斷的忙碌,幾乎每天都宿在悅怡齋,除了打發小福子來回傳口信外,想見他一面是越發的難了。
五月的時候,我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百無聊賴之際,惜晴來到了交輝園。我驚訝之餘也不免覺得很安慰,看到這樣懂事孝順的兒媳,心情多少也開朗了起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