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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那兩本書,上面畫得都是圈圈槓槓,恍若天書,想不到跑到這個時代又要加修一門“外語”,欲哭無淚。
這時小福子從外面跑進來:“給主子請安。”
十三又出來:“什麼事?”
“回爺的話,四貝勒爺過府來了,這會子在正廳坐著呢!”
日子(1)
日子一天一天像個表演,真假難辨
十三聽了便罵小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怎麼讓四爺在外頭坐著,還不快請進來!”
小福子委屈得癟了嘴咕噥道:“不是爺自己說的,如今內院歸了福晉,爺們再來就外頭說話麼,這會子又罵人。”一邊說,一邊垂著頭走了。
我聽了這話回頭看十三,他正歪著頭想什麼,見我看他,伸手在自個兒光頭頂上拍了拍,轉身欲走。
我叫住他:“爺,四哥喝什麼茶?我好預備了來。”
“也不拘什麼,只撿那頂新的茶葉沏上來就是了”
我回屋叫喜兒去小廚房沏上新茶,又預備了兩個手爐,找個托盤自己端著。走進書房的時候,十三正站在書架前一邊翻找一邊說著什麼,四爺坐在炕桌前揮筆不停寫著,我只隱約聽見什麼陝西、安徽,又什麼糧谷不得儲存的話。四貝勒見我進來,笑說:“這如何使得,竟勞動弟妹親自送來,十三弟,這可是你的不對了。”
“不妨事,反正她也閒得很。”十三笑著回話。
我背對著四爺,狠狠白了十三一眼,轉身對四爺笑道:“我們爺原是怕那起下人不妥帖,豈不知這府裡最不妥帖的正是我呢,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四哥只管找我們爺算吧。”
四爺哈哈大笑,我福了一福:“四哥既來了,便留下用飯吧。” 十三抽出一本書一邊翻一邊說:“你才說了那樣的話,四哥還敢留麼?留客也不是你這個做派的。”
我也不甘示弱,回嘴道:“爺只說自己小氣就是了,要攔也該攔得不著痕跡些才是。”
四爺笑得茶碗一抖一抖的,好容易灌下一口茶說:“我卻不怕,今日倒定要叨擾了。”
我心裡暗笑 :果然是臉不夠大不足以服天下,四爺不愧是未來國君。又一蹲身,拿著托盤自去小廚房吩咐了。
兩兄弟倒也都不是難伺候的人,旋風般地吃完了飯,又一頭鑽進書房商量他們的事去了。直到梆子敲過二更,四貝勒終於很識趣地想起告辭了。我陪著一直送出了二門,四爺轉身說:“夜裡風涼,弟妹留步罷,改日得了閒兒,也請去我們府裡坐坐呢。”
十三也揮了揮手:“你就回去吧,四哥也不是外人。”我點點頭自己走回內院。今日看到這兩兄弟的相處方式,心裡總是覺得跟想像的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即便是自家玩笑的話,說出來也沒有那麼親厚的感覺,除了公事,似乎很難找到他們的共同點。四貝勒是那麼出人意料的平和,平和得甚至清楚地襯出了十三的鋒芒……
翌日一早,我找來穆管家,讓他去把府中上下各處當差的分配和份例都列下來給我。然後找來太監小柱兒,讓他教我點最簡單的滿文。小柱兒恭恭敬敬在紙上寫下常用的滿文字頭,我按著他念的音悄悄在旁邊用小羅馬字標上,叮囑他每日過來給我講一個時辰,就遣走他自己唸了起來。真是不學不知道,一學真懊惱,那哪裡是字,明明就是畫,光是“e、i、o、u ”四個音我畫了一上午,就沒畫出一朵像樣的,還好穆總管趕在我崩潰之前送來了我讓他列的表,我才把那些鉤圈撇捺給撂開了。
從那表上看,十三府不大,各處的分配倒是細得嚇人。例如馬廄裡只有兩匹馬,侍弄的人卻多達八個,還分作早晚兩班。這上頭尚且這樣,那些丫頭婆子就更不計其數了,我實在覺得不僅浪費而且招搖。而且各屋份例也劃分不明,明明伙食費已經算在份例裡,卻幾乎天天一起吃飯還要從公中出錢,無形中就多出去一倍,廚房沒有明確菜譜和細賬,都是想起什麼就做什麼,為此整天各色菜品都預備齊全,提防這個添了,那個恰好也要添,兩隻雞或鴨碰在一桌上的事也時有發生,吃不了的又都浪費掉。
不忍心讓別人看見我寫的字,我叫小柱兒把這些一一寫下來,大概歸總了幾條改善做法:府裡各處當差的人要減,除看門上夜的以外不再分作早晚班,替下來的人都送去外頭莊子上耕作,不發薪俸,從年底莊子的收成上提出兩成分給他們;各屋份例不變,像海藍這樣有孕的自然是要給點補貼,只是除年節或府中大事,平日不在一起吃飯;十三爺那份歸入公中,他去哪屋吃飯自有公中出錢添補;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