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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雙弦已經氣得糊塗:“朕已經將你打入冷宮。”聽了這話,夏令姝絲毫不以為意地道:“真要廢后,那也要等你活著出去再說。”再瞄他一眼,鄙視道:“有力氣訓人,還不如留著它逃命。”
顧雙弦抖著手,積羞越怒地好幾次想要甩開對方,可到底身子不如意,夏令姝從小雖然習武不多可也有一套專門強身健體的武學,相比之下倒是力氣比他大些,見他胸膛起伏還要逞能,才又道:“你就算想要自尋死路也不能死在這秘道里,天兒還需要你親手扶著上位。”我也不容許你死在我的面前。
說到太子顧欽天,顧雙弦再多的憤怒也暫且壓下了。
兩人沉默地在黝暗的秘道中前行,偶爾從頭頂洩進一縷光也只能照亮方塊之地,將夏令姝的髮簪襯得越發耀目,也將顧雙弦玄底袍子上的白龍照得越發的白,彷彿一個眨眼,那五爪龍就要翻騰著飛入天際,再也不在人間徘徊。
顧雙弦人已經昏沉,半邊身子委著,半邊被夏令姝拖著強行,兩人身後只有一雙沉重的腳印還有衣袍的滑行過的痕跡。夏令姝每過一個分岔口就停下來,拔下一根簪子或者耳環往一條秘道的遠處拋去,然後帶著顧雙弦鑽入另一邊走一段。待到下一個路口,她又反其道而行,順著丟了飾品的秘道前行,另一條路只留下有人行走過的痕跡。這般下來,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拐了多少彎,哪些是自己刻意做的假象,哪些又是真的痕跡,就算謝琛真的攻破了定唐王的防守跑入秘道尋人,一時半刻也破不了這個迷局。
這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顧雙弦渾身開始高熱,夏令姝撫去他額頭的汗漬,喚了他兩聲。
迷糊中,顧雙弦好一會兒才明白身邊的人是誰,有氣無力得道:“你走吧。”
夏令姝也已經力竭,到底不是堂姐那般習武之人,走了這許久再多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了,聽了這話又來了氣:“這話在兒時為何不說,待到今日,我又能走到哪裡去。若是那時你推開了我,我也就不會苦苦守著你這孽人,困在這姻緣中哭訴無門。”
顧雙弦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只是搖了搖頭,垂著的手似乎要去推她,動了半響依然抬不起分毫,撐著最後一股力氣一撞,兩人居然磕在了石壁上,地底的石牆經年累月早已潮溼不堪,掉下不少石屑淋了兩人滿頭。夏令姝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滑落了下去,顧雙弦不想靠在她身上,東倒西歪‘啪’在了地上,悶哼之後半響都一動不動。
磕碰中他還真的憶起了多年前,他才十來歲,與趙王去廟裡耍玩,遇到了夏家姐妹。那是他第一次見得嫻靜文雅的夏令姝,相比活蹦亂跳如猴子般的夏令涴,作為妹妹的夏令姝就如猴子山裡的翠竹,身姿纖細,動靜得宜,端的是大家閨秀的典範。偏巧那一次不但遇得了美人,還有潛行而來的刺客。他以為她會失態尖叫引來更多刺客,她卻只是短暫的驚呼之後就安靜下來,裝作了局外人;在致命一劍刺過來之時,他以為她會遵循家訓奮不顧身上演美女就英雄,她卻是掉頭繞到了更遠處以求自保;他還在暗自咒罵人心不古,她又聲東擊西的救他與危難。兩人一起逃命,幾次三番他都差點拋下她,她卻不聲不響的固執跟著。
那一夜的天,比今日更加黑;那一夜的險,與今日不相上下,可她什麼都不說,只是揪著他的衣襬蹣跚跟隨,哪怕面臨生死一線,她依然平靜如昔,無言中他突然醒悟——生死相隨。
趴在地上的顧雙弦呵呵笑起來,費力的翻過身子。生死相隨啊,帝王不需要妃子們心甘情願的伴隨,他們只需要臨死之前一道聖旨‘皇后夏氏陪葬’即可。手握世人生殺大權,自然而然的不屑於去問“你願不願意?”也許,他們只是怕對方懷著憎恨大聲的否決:“不願!”帝王的驕傲不容許世人反駁他們,侵犯他們的自尊,不論表面如何的強勢,做著‘世人愛我敬我’的假象,可他們心底明白,帝王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怕她再一次恨上他,再一次決絕的掉頭離去,更怕她看著自己逐漸邁入地獄,無法回頭。所以,他情願選擇先放手,錯了太多,這一次不論如何就當是對了,誤會她,侮辱她,冷藏她,最後設計讓她遠走。這樣,每當回想,她也只會說‘到底他讓我如願了一回’,而不是多年前那般,恨著怨著孤寂一身。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原本準備獨自承受困境之時,她再一次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身後,不遠不盡的跟隨著。
“何必……”他說。
夏令姝抿了抿唇,鼻翼酸澀,也道:“何必。”作為皇后,一輩子就是皇家的媳婦,生死都是被烙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