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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拿出陶模,仔細地檢視了一番,終於舒了口氣。並無一絲一毫的意外。馮寧挑了挑眉,為如此順利感到不可思議。卻也高興不已,如此這般便成了一大半了,下面只要把銅水倒入陶模中即可。
將陶模立在鐵案上,轉頭去看坩鍋。裡面的銅水已經熔化得差不多。心中放心的笑笑,可算是好了,等到全部熔化了就好。
終於有些放鬆便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一眼,卻是拓跋浚展眉得笑容,心底暖暖地,應該可以了,撇回時卻闖入了乙渾冰涼的笑意。感覺整個人一寒,急急地低頭審視,陶模時好的,坩鍋是好的,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動手腳的?馮寧一陣慌亂以後,想起當初鑄銅坊老人的話,馬上冷靜下來,一陣若有所思之後,再次看向坩鍋裡的銅水。一開始便按照老人們給的換算方式在心中換算過,用鐵鉗量好尺度後,微微地在坩鍋上做了各極小的記號。如今仔細對比了一番,便發現已經完全熔化了的銅水離記號還差那麼一點。
抬頭看向乙渾,端是無比的得意。要是自己沒準備的話,恐怕現在也除了流淚再也迴天無力了。宮裡手鑄銅人最容易出事的便是銅塊的大小,只要少那麼一點點,開始肉眼是看步多來的,但熔成通水,倒入陶模,銅人便會差那麼一點點,一切都是前功盡棄。想那道武帝的原配夫人劉氏便是因此沒有鑄成銅人,反倒便宜了慕容氏。道武帝無奈之下只能立慕容氏為皇后,又想不到引起宮閨之爭,以“立子殺母”的緣由殺了劉氏。可憐那劉氏本事拓跋圭的正室,又生了太子,便因為這動了手腳的銅塊,成了這宮廷的一縷冤魂。
馮寧當初聽了這個便既在心上,銅塊的確是最好動手腳的,就怕到時出了問題,沒想到真是出了問題。
微微地嘆了聲,悄悄地移到坩鍋前,長長的衣袖掩住了左手,右手拿起鐵棒輕輕攪了起來,左手上的銅手鐲已悄悄地褐下,沒一會隱入那火熱的銅水中。想想不放心,又甩下一粒戒指,又是一陣攪拌。
沒有人發現馮寧做了什麼,在其他人看來,她只是在攪拌銅水,使銅水更加地均勻,那乙渾更是得意地眯起了眼。
這是馮寧已不緊不慢地夾起坩鍋,小心地倒入陶模中,放下坩鍋,便是一笑,不多不少剛剛好。
如今真是大勢已定,只要等待銅水冷卻凝固就好,馮寧整個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座,和你並肩而立的人一定是我,不會有別人,即使有別人,我也一定會毫不留情地除去。這便是皇宮的生存之道,她絕對不會重複當年劉氏的悲劇。
算算時間,銅水大概凝固的差不多了,但馮寧為了保險起見,又多等了一刻鐘,便拿起放在托盤裡的小金錘,一下子擊中陶模。陶模便裂了開來,拂去上面的碎陶土,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一個活生生的銅人。
拓跋浚猛地站起,眾朝臣反應過來,忙連聲祝賀,至於心底怎麼想的,便誰也不知道了。
遠遠地望向拓跋浚,又是盈盈一拜,便傳來了王遇恭讀聖旨的聲音。
她十一歲遇見她,從奴隸,小姐,貴人,昭儀,一步步地走向他,如今她終於走到了他的身邊,可以名正言順地比肩而立,她已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這一年是太安二年。
馮寧年僅十六歲,被立為皇后。
一步一步地走向拓跋浚伸來的手,立於他的旁邊,接受朝臣的拜賀。嘴角浮起一分嘲諷,世事真是無常,公主,小姐,奴隸,小姐,皇后。命運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那些自持高貴的朝臣們,大概已經都有意無意地忘記自己跪拜的人曾經是這世上最最卑賤的奴隸。那些大魏的鮮卑勳貴們也都不記得自己下跪的人卻是當年哭著求饒的大燕皇族。
按照禮儀跪拜以後,高允等人便要求策立拓跋晗為太子,這本就是章程之中的,因為拓跋浚只有拓跋晗一個兒子,馮寧今名份已立,拓跋晗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嫡子,眾人也沒什麼反對的,又是一陣附和,拓跋浚便舒心地順從眾意,立皇次子拓跋晗為太子,又加封皇長女拓跋曦為安平公主。殿中眾人也都有賞賜,同時大赦天下。
馮寧發現等道一切都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卻激動不起來了,微微低下頭,徒留一聲嘆息,這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郡主
馮寧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面孔,又捶了捶痠疼不已的腰身。自從手鑄銅人成功以後,她好像便是一隻不停旋轉的陀螺,一直都沒有停過。立後大典,立太子大典,然後是林林總總的宴會,應接不暇的人群,每日就如同一隻牽線的木偶按照預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