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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屋子的氣氛就有些森冷如冰,叫人不自覺打著寒顫。
身穿硃紅色福壽紋褙子,頭戴東珠抹額的老夫人正端坐在黑檀木鏨福壽紋圈椅上,滿臉的嚴肅,眸中冷意凝結。
徐婉清和趙世秋帶著趙亦柔跪在下首,俱是誠惶誠恐。
老夫人盯著他們仔細看了一會兒,直將他們盯得渾身發毛。才撥出胸口鬱結的一口濁氣,淡淡道:“這便是那外室生養的女兒?你叫什麼名字?”
趙亦柔被指名,渾身顫了顫,隨後壓下心中的恐懼,朝老夫人磕了個頭,乖巧溫順道:“回祖母,孫女兒名喚亦柔。”
她的聲音很軟很甜,叫人聽著很舒服。
原本心存不滿的老夫人,此刻對著趙亦柔一張笑靨也發不出什麼脾氣,只淡淡“嗯”了聲。便又對著趙世秋嚴厲道:“我倒從來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真是給趙府長臉!”
趙世秋的臉色便白了三分,萬分歉疚道:“兒子一時鬼迷心竅。做出此等錯事,還請母親責罰。”
“責罰?”老夫人冷聲道:“錯事既已釀成,那外室如何還懷了身孕,我責罰你又能如何?莫不是要將你這件事公之於眾,叫趙府顏面盡失嗎?”
趙世秋無言以對。滿臉的尷尬。
徐婉清見狀,終是心疼趙世秋,便替他解圍道:“母親,其實,其實世秋是去年才和那外室相遇的,之前並沒有……”
“去年?那你說說這麼大的孩子哪裡來的?難不成還要我趙府養別人的種嗎?”老夫人眼神銳利地朝趙世秋看過去。
趙世秋嚇了一跳。慌亂道:“母親莫要誤會,柔兒她果真是我的女兒,是您的親孫女!”
趙亦柔聽著老夫人的話。心裡萬分的委屈難受。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幽幽嘆了口氣道:“孩子,你到如今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你要的是給母親道歉?你可有想過婉清?你可有想過元娘?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對你全心全意的信任。到頭來卻都是一場欺騙,你心中可有愧?還有那外室和這丫頭。為了你在外面躲躲藏藏,甚至都不能認祖歸宗,這若是她們出了一星半點的意外?你如何自處?”
趙世秋的臉色瞬間漲紅起來,只覺得老夫人的眼神如同箭一般刺在他的身上,叫他頃刻間無地自容。
他為了自己的仕途為了趙府的清譽,的確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狠狠傷透了。
徐婉清咬著唇,無聲哭了出來。
她以為自己這次任性回徐府,老夫人知道後定會責怪她不懂禮數,誰知老夫人這樣為了她著想,叫她怎麼能不感動?
可正因為這份愛,她才更要原諒世秋才對。
“母親……”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老夫人,抽抽噎噎道:“這次的事情,世秋雖然錯了,但婉清也有錯,是婉清心胸太過狹隘了,母親您就不要再怪罪世秋了。”
老夫人看她哭得好不傷心委屈,心裡重重嘆了口氣。
又看看愧疚難當的趙世秋和委屈尷尬的趙亦柔,無奈道:“罷了罷了,這件事終究已經釀成了,我再怎麼責怪也無濟於事。”
說著,又表情嚴肅地朝趙世秋看過去,“只是世秋,你已經錯了,今後萬萬不可再錯,你要知道,名聲不是一朝一夕能爭取來的,但若要毀了它,便是頃刻間的事情。外室這件事本就對你仕途不利,你若是分不清厲害,今後鬧出什麼寵妾滅妻、嫡庶不分的大事,可就不是那麼好獨善其身了。”
趙世秋的心“咯噔”一跳,只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老夫人銳利的眼神下完全暴露出來,沒有一絲一毫躲藏的地方。
他連連點頭道:“是,兒子知道了,兒子定會把握好分寸,絕不會釀成大錯。”
老夫人揮揮手,叫他們退了下去,整個過程中卻是沒有再和趙亦柔說過一句話的。
趙世秋看著趙亦柔委屈的要哭的模樣,心裡也是難受的不得了。
他知道因為麗盈和亦柔將婉清和元娘逼得回了趙府,老夫人就對她們心存不滿了,初見趙亦柔便是這樣的態度,與其說是做給亦柔看的,不如說是做給他看的。
老夫人是要他明白,趙府正經的夫人和小姐,只有婉清和元娘,誰都不能越了她們去,誰也不能將她們兩個逼走。
看來府上的人都說大姑娘越發得老夫人歡心是真的了,竟為了元娘這樣給他難堪。
走出壽安堂的時候,趙世秋揉了揉趙亦柔的腦袋道:“柔兒,暫時先忍一忍,爹爹不會叫你一直受委屈的。”